《欺负过太子殿下的都后悔了》
他将自己整个暴露在阳光下,身后的影子紧随他的步伐,在太阳的照耀下有些扭曲。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间从前方树荫处传来的躁动拉回他的思绪。
一名穿着华贵的陌生背影将一名弟子压在地上,对他拳打脚踢,口中念叨着什么“圣人”、“君子”之类的话。
季淮之眉峰微皱,大步走过去,提着那人的衣领拽起来,一脚用力踹上他腹部,沉声道:“你在干什么?”
那人双眼猩红,身单体薄,看起来弱不禁风。
他弓起身子面色痛苦,用手指着季淮之,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便栽倒在地上,彻底昏死过去。
其余弟子愣了片刻,立刻对着季淮之哭喊起来,“师兄,我们真没干什么!他、他怎么就……”
季淮之烦躁地揉了揉脸,上前拽着他的手腕将他扛起来,“你们去告诉师父,我先带他去药院。”
几名弟子点头如捣蒜,不敢耽搁,立即飞奔离去。
——
那人名唤沈玉,是新来的弟子。
也是沈清师姐带回来,三令五申要照顾好的人。
他踹了那一脚之后,沈玉一直没醒,沈清师姐焦急之际也来训斥过季淮之。
季淮之嘴上道歉,可心里就没正眼瞧过沈玉。
他讨厌一切对谛真宗不利的事,讨厌一切伤害谛真宗弟子的人。
同理,他也讨厌沈玉。
后来沈玉醒转之后,被梅含山带去云上洞天闭关三年。
除了沈清之外,他也曾去过一回。
见他神神叨叨地一个人自言自语、又说又笑,心下更加鄙夷,此后便再也没去过云上洞天了。
三年后的隆冬,新年伊始,佳节在即,弟子们经常结伴去山下游玩。
朝白城之行他与沈玉同行,路上时刻与他保持距离。
不料变故突生,妖族祸乱,他还被沈玉给摆了一道。
他来到破庙质问他的时候心中怒火迅速蔓延,将将升起的一丝丝好感在这一刻被彻底浇灭。
于是,在回程路上他接了顾一白腰牌之后,便主动搭话,将天一道那些破事说出来吓吓他。
看着沈玉为难的表情他暗自窃喜。
可谁知,回山后师父抓住他审问,他也由此才了解到一个天大的秘密。
沈玉不叫沈玉,她叫丰良钰,是之前消失的前朝太子,还是个女人!
他虽然嘴硬,在玄阳殿时不得已被逼着发誓,但其实心里早已坐立不住。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人,之前那一脚确实踢的有些狠了。
他犹豫良久,想去道歉,但不知怎么开口,每次他刻意接近丰良钰,她都会用一种“你有病?”的眼神看着他,他不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每次只能灰溜溜地逃走。
再之后就是五人结队去寻玉玺。
去陈留的路上并不是一帆风顺,他们一起赶路,同甘共苦,甚至在危险的时候他们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对方。
渐渐的,他对丰良钰的心境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对她刮目相看,心底颇为敬佩。
他知晓了她的过去,才知自己当初一意孤行的敌意多么狭隘。
丰良钰杀回帝都的路走得很艰难,得到过一些她想要的,也失去过一些她不想失去的。
可没见到青王,她绝不会弃逃。
犹记那日漫天大雪纷纷扬扬,血迹浸染雪地,梅花似的点缀一路。
丰良钰放空自己倒在雪地上时,季淮之就在帝都那座观云阁里注视着她。
他不知怎地,心脏一阵刺痛,指节被他攥得泛白,在此刻暗暗发誓:他要变强,成为她手中最利的剑,能斩开她前路一切阻碍。
后来也果真如他所愿了,他站在丰良钰身后,成为她最忠诚的战士。
因为他足够强,所以丰良钰也格外看重他,予他嘉奖也毫不吝啬。
可相比金银荣耀加身,他更期待的是每一次与丰良钰的无意识触碰。
他贪恋她的气息、体温、言语,以及不经意间的目光交汇。
跪在丰良钰脚下仰首望她时,他会想,殿下今日心情如何?有没有吃到喜欢的饭菜?会因为眼前景色不同而稍稍开心吗?还有……我又换了新的衣服、新的发带,不知道殿下是否有注意到?
他总是这样幻想着,可是……丰良钰从来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少年心事被掩盖在阴暗的角落里不见天日。
季淮之明亮的双眸也渐渐暗淡下去。
他知道,丰良钰不喜欢他,所以不会在意他穿了什么戴了什么。
这种情绪沉重得让他窒息。
隐密的爱意如野草般在阴暗的角落里疯长。
就这样一日复一日,一年又一年。
丰良钰攻到皇城,取青王项上人头的时候,也是人间最混乱的时候。
她更没有什么精力去谈什么风花雪月、什么儿女情长。
当初青王打开四合阵,又蓄意饲养妖物为祸世间。
人不服妖,妖亦不服人,人妖相互厮杀,天下宛如炼狱。
几年间,丰良钰收拢的各方人马散落在人间各地,已尽其可能将伤亡降到最低。
——
而此时皇城,青王坐在大殿之上,身影被珠帘遮挡,瘦削的指骨一下一下敲击在身前桌案上。
半明半昧间,忽听他冷笑一声,双手覆在面上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
“钰儿,你真以为你能杀得了我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初我敢杀进皇宫砍了老皇帝的脑袋,下令打开四合阵,人妖共处一地,致使天下大乱……你该不会真觉得我鲁莽愚钝、鼠目寸光?”
丰良钰微眯双眸,不作声。
青王为已故怀眀公主之长子,十七岁时得蒙前皇恩赐,受封为王,按年龄算,丰良钰得唤他一声“表兄”。
她袖手旁观,看着他像跳梁小丑似的自娱自乐。
“啧。”青王自觉没趣,轻呵声出,四下立时便围拢了数百人马,他则依旧端坐高位,轻拢衣袍,云淡风轻地挑了下眉,“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季淮之闻言,身随心动,长剑“唰”的一声出鞘,银光闪过时,已目光沉冷地挡在丰良钰身前,一旁的沈清倒显得有些从容,挥手示意众人分立各位,将丰良钰牢牢护在中间。
他们如今都是顶尖的修行者,朝廷兵士与之有着天壤之别,区区百人,自是奈何不得什么,而丰良钰真正担忧的也并非这些肉体凡胎的士兵。
改朝换代后,青王私下招募了不少奇人异士,藏起来的这些人可能才是青王真正的杀手锏。
果然,那些兵士受伏之后,青王并没有太意外,只是声音散漫地质问丰良钰,“怎么不杀了他们?”
丰良钰回看了他一眼,“不着急。等取了你的项上人头,负隅顽抗之人再送下去见你,也算成人之美。”
青王神色凝重起来,他蜷起的手指又在桌案上轻轻敲了几下,大殿之中忽然升腾起一股阴冷之感,无名黑雾悄然从四周溢出,遮挡了众人视线。
丰良钰神色淡淡,冲沈清等人挥了挥手,众人便立刻跳入黑雾与藏在里面的修行者缠斗起来。
季淮之没有挪动步伐,他选择贴身保护丰良钰,也就等同于任何危险他都得先扛下来,除非他死了,否则没有什么能伤害到丰良钰。
他神经紧绷,时刻注意着殿中的动向,可不知为何,看着弥散开的黑雾,他心头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可偏偏莫名有些熟悉。
他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额上也罕见地滑下几滴汗珠,握剑的手竟然开始微微抖动起来,这不是个好兆头。
季淮之迅速从袖中摸出一张黄符,一笔画就,名为“固神”,而后用力贴在自己身上,岂知符纸上身的瞬间,骤然响起的无数呓语冲击着他的耳膜,他瞳孔震颤,颅骨一阵刺痛,手中长剑坠地,颓然地跪倒下去。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黑雾中响起。
“淮之……淮之?”
季淮之心中更加恐惧,这一声声呼唤回荡在他耳边,尘封的过往向他反扑,灭顶的惧意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无措地向后退了几步,想到丰良钰还站在他身后,于是咬牙强迫自己不要后退,颤抖着伸手去摸剑,可垂下的双臂滚过针扎火燎般的疼痛,让他连提剑的力气也没有了。
身后的丰良钰意识到他的异样,询问道:“你怎么了?”
季淮之像受惊的鸟,身体猛然一颤,用力摇头,“……我没事。”
丰良钰皱眉。
黑雾中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失望,“淮之啊,怎么这么多年你还是没什么长进?难道你真的要当一辈子废物吗?”
后面一句话说出时,那人的声线陡然加重,甚至刻意在“废物”二字上顿了顿。
语毕,黑雾中迈步走出一人,皂靴锦袍,腰间悬着一枚金色的圆盘饰品。
季淮之茫然抬头,眼前之人与回忆中的身影渐渐重合,但其往日狰狞的面目渐渐转为今日虚伪的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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