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擦干净了嘴巴上残留的巧克力渍。她很喜欢蛋糕的味道，不会太甜也不会太苦，非常难得地完全符合她对巧克力的喜好。

她想了想，自己除了回到哥谭的那天小时候其实并没有见过潘尼沃斯先生，提姆口中的“阿福”这个属于韦恩庄园的管家，因此这不是按照她的口味而特意制作的，或许只是巧合。

蛋糕只是吃了一点点，看样子有八寸的大小，但露娜只是切了十几分之一的一小块，母亲从小对她灌输过关于饮食的要点，尤其是不能过分摄入高热量的甜品，其中也包括她最爱的薄荷冰淇淋。

她咬着叉子，虽然心里很感激提姆的好意但是却在思考别的事情。

同样切了一小块的提姆吃得比她更少一点，他像是注意到了露娜的走神——当然，不注意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个人都不说话怎么想都知道是有人走神了。

提姆撑着下巴也只是看着露娜。

“有件事……”露娜将叉子从自己的嘴里挪开，她有些纠结自己该怎么开口，看上去像是在犹豫。

“嗯。”提姆也放下了手里的叉子，一双蓝色的眼睛沉静地看着他。

她鼓起了勇气，“母亲不同意我的实习，抱歉。”

提姆花了心思为自己的想法去和母亲交谈，说到底他并不需要为自己做这些，很久都没有见过面了，他的善意让露娜有些手足无措，尤其是当自己现在不得不拒绝对方的好意的时候。

她强迫自己看着提姆的眼睛，毕竟这时候逃避怎么看也不像话，一双眼睛盯着那张好看的脸颊，她继续说道：“让你费心了。”

之前说出那样的话，提姆或许已经为自己找好了实习的地方，这或许是她自作多情，但总归是辜负了对方的好意。

露娜非常害怕在提姆的脸上看到类似失望的表情，可那张脸始终保持着平静，他看上去有些游离，虽然这样说会显得提姆有些冷漠，但他看上去没有太多的情感波动，只是笑了笑：“没关系。”

其实有一瞬间的失落，如果他生气或是有什么其他的情绪反应露娜反而更好接受一点，可现在他看上去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让她觉得有些不解……除此之外，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庸人自扰了。

或许当时只是随口一说而已，露娜想。

正打算说个什么轻松的话题遮掩一下，面前的提姆又开口道：“我当然没关系，但是你呢？”

她呢？

露娜的瞳孔微微放大，她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和母亲对抗是什么时候，实际上这样的事情好像并没有发生过。

伊莲娜的强势是渗透在生活当中的，对于露娜来说，这样的生存方式更加省力，而父亲选择的离开和杰姬选择的反抗都是更加耗费心力的选择。

她的嘴唇动了动，或许是巧克力腻到了，喉咙像是被糊住了一样没有办法发出体面的声音，她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这个时候应该说实话吗？

还是直接告诉提姆，只要是母亲说的自己都会听，因为这样活着更轻松呢？

她想对方一定会看不起自己，记忆里提姆从很小的时候就对世界有很强的探知欲，记得那时候哥谭传说蝙蝠侠逐渐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提姆曾经非常自豪地说过自己会破解究竟蝙蝠侠是谁。她还记得那是在一个相对比较休闲的茶会，母亲和提姆的母亲珍妮特坐在一起谈事情，提姆的父亲就这样摸了摸儿子的头说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做到。

那个时候提姆好像已经快要十岁了，但是露娜永远忘不掉德雷克先生和夫人看向儿子的时候那种慈爱的表情。

那是她在伊莲娜的脸上从没有见过的表情。

即使是差不多的生活环境也会长出完全不一样的孩子，露娜不知道后来提姆有没有破解蝙蝠侠的秘密，或许他已经不感兴趣了，毕竟之后的提姆参加的课程也没有比她和杰姬少多少。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会发光，是和露娜完全不一样的类型，或许露娜就是他的反义词，多数时候蜷缩在角落，即使是说话也只愿意和像她一样不够璀璨的人说。

如果罗比和她没有同样的遭遇她大概也不会和那种金发碧眼的男孩说话以至于成为朋友。

嘴唇就好像是自己动的，她说道：“我还是想去。”

甚至没有带一点迟疑，露娜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想不明白自己是怎样说出这么不理智的话。

“那你母亲呢？”提姆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露娜迟疑了一下，“我没想好，但是或许我不想按照她为我设计的道路走。”竟然就这样轻松地把自己一直以来想要说的话说出了口，甚至在杰姬的面前她都不曾这样说过——她担心杰姬为了自己和母亲产生矛盾。

提姆有什么魔力吗？让她轻松地就把自己的想法宣之于口。

面前的男人看上去笑容变得由衷了许多，至少脸上那层笑容不再像是一张面具，他说道：“你可以试试，失败了再说嘛。”

他没有说什么豪心壮志的话，更没有许诺什么，听上去更像是作为朋友在给她力量，小时候的提姆在某种意义上让露娜感受到的大部分其实也是强势和压迫感，但那或许只是因为小时候的自己更加脆弱，露娜想，提姆并不强势，甚至没有对自己有过像父亲那样的“强制性建议”和“强制性劝告”。

是个很温柔的人吧，不像小时候觉得的那么黑心。

那副皮囊让他的温柔显得更加合理，那双蓝色的眼睛很好看，露娜早先一直觉得他在韦恩家呆着是个不错的决定，布鲁斯·韦恩那双蓝眼睛也是冰蓝色的，或许他们祖上有什么亲眷也说不定，毕竟哥谭能说上名号的传承下来的家族就没有几个。

“谢谢，提姆。”露娜难得相对正经地这样说道。

她觉得自己的眼眶兴许还是发红的，所以面前的男人才会对自己这么和气，和小时候的感觉完全不同，但是话又说回来，自从这一次见面之后提姆似乎就不再是自己和杰姬小时候熟悉的那个坏心眼的小子了。

提姆没有选择再继续这个问题，他扯到了一个相对更加轻松的话题，露娜松了口气，情绪被牵扯起来之后终于找到了相对更加轻松的宣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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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冲动就这样决定了，她不知道究竟是巧克力蛋糕给自己的勇气还是和提姆的对话给的。

手机编辑了一条极短的短信给母亲：「我还是想去实习。」

发完以后才意识到这是多么的不礼貌，不过发送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了，母亲大概是睡了。发完之后露娜好像是卸掉了浑身的负担，即便再被母亲拒绝也没什么，即使母亲发怒也无所谓了，至少她开始争取了。

这不符合她的人生哲学，但或许从她选择在母亲给自己放假的时候去学一些母亲觉得不够艺术的东西就已经是开始反抗。

露娜摇了摇头，她随便找了个一层的房间暂且躺下了，这里的床品看上去也只是随便放着，并没有准备好，没有被子只有床垫和枕头，好在沙发上有一条毯子，至少不是冬天，她不会受冻。

明天应该去买一点生活用品，露娜想。

也得感谢一下潘尼沃斯先生，闲聊的时候听提姆说，潘尼沃斯先生特地花了一下午做这个巧克力蛋糕，她感谢对方的话对方一定会很开心，露娜对那位带着英式口音的老先生很有好感，她当即就答应了第二天给潘尼沃斯先生打个电话表示感谢。

也是冲动之下。

想来刚才和提姆交谈的时候已经做了很多冲动的事情了。露娜翻了个身，明天一定要去买被子。

正望着天花板呢，手机却响了。

是母亲的信息。

露娜一个翻身坐直了身体，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这么晚还没有睡觉，难道是在加班吗……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解锁了手机。

「随便你。」

伊莲娜的回信简洁。

随便她？露娜一惊，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她没有想到母亲竟然这样简单地不和自己继续争论这件事了，刚刚回到哥谭就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仅如此甚至还违背了母亲的意愿……

她反复确认这是母亲发给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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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大大咧咧地躺在床的正中间，这在以前怎么也不可能发生在露娜的身上，正想着今天就去买一点生活用品就好了，对了，还没有打电话感谢潘尼沃斯先生。

可是自己好像并没有潘尼沃斯先生的联系方式。

现在是早上七点，或许提姆已经去工作了，自己不应该打扰对方，但是她的思绪永远跟不上动作，等到想到这里的时候手已经打开了自己家的大门。

对面的门和自己家之间虽然隔得不近，但是中间并没有任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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