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个雨夜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长淮却还和从前一样，待她一如既往。

仿佛那个几乎要发生的吻，只是她的一场错觉。

清晨，众人依旧一起练剑。

长淮像平时那样静立一旁，目光专注。

昭羽望着他清俊的侧脸，心里忍不住懊悔，或许那晚真的是她太冲动，将这层纸轻易捅破。

现在可倒好了，进一步不知该怎么进，退一步，又叫她如何甘心。

晨练结束后，昭羽默默跟在他身后，一直走到一条无人的小径。

前面那袭白衣忽然停步，似是有话要说。

她快步上前，这次没有垂下头，而是直接迎向他的目光：“师父，那天……”

话未说完，却被他轻声打断：“明日是妖族的灯花节，溪瑶说大家都想去玩三天。你有什么要带的，可以提前收拾一下。”

他这是，不让她说下去。就这样当做无事发生吗？

昭羽眸光微动，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下了，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明早辰时出发。”他却语气如常。

昭羽点点头。

不过片刻，他便侧身从她身旁走过，衣袂飘飘，渐行渐远。

她没有回头，心里沉甸甸的。

她好像明白了师父的意思，他想当那件事没发生过，想继续只做她的师父。

可她，已经不甘于只做他的徒弟了。

是她太贪心了吗？

……

翌日。

万安府坐落于幽冥海，正处于仙妖两界交界，幽冥海的尽头，便是琳琅山。

平日里她最多跟着师父在万安府附近的山上采些草药，或者在幽冥海边采血海灵芝。

离开这里，倒还是她第一次。

三十一人同行终究太过惹眼，大家便各自御剑而起，衣衫迎风，划过天际。

而要前往妖族，得先越过幽冥海，再翻过琳琅山。

飞行在幽冥海上空时，清冽的海风拂过昭羽的脸庞，仿佛也把她心头那层阴霾吹散了几分。

抵达妖族边界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灯花节是妖族最盛大的节日，举族欢庆，热闹非凡。

妖族上下皆以花草精心装点，檐下挂起各式灯笼，河面飘着盏盏明灯，如梦似幻。

据说这节日最初传自人间。

是很久以前，一位妖王游历人间，恰逢佳节，见满街灯火如星，花香弥漫，心下欢喜，便将这节日带回了妖族。

那位妖王不仅沿袭习俗，还将庆祝延长至整整半个月，并且敞开族域，不论仙，魔，人，皆可来此共度佳节。

妖族上下皆以礼相待。

看着这妖界热闹非凡，众人心中欢喜。

大师兄冯明转过身，看着整整齐齐的一众师弟师妹，挠头笑道：“咱们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也不好逛，不如分头行动，各自结伴去玩？三日之后，还在此处汇合，届时我们再一同回府。”

众人早已迫不及待了，皆欢声应和，很快三三两两结伴散去，有的去赏花，有的去放灯，笑语不断，热闹极了。

人群散尽，只剩昭羽还独自站在原地。

她目光悄悄环视了一圈，却没有见到那个清冷的身影。

……也罢。

正当昭羽转身离去之时，溪瑶和另外两位师姐却招呼着她：“小师妹，一起来呀！”

昭羽脚步一顿，却摇了摇头，轻轻一笑：“谢谢师姐，但我……想自己走走。”

溪瑶看出她情绪不高，也不多劝，只温柔道：“那你自己小心，有事随时找我们。身上银两够吗？”

昭羽莞尔一笑，点了点头：“够的够的。”

“那就好。”

……

她们所在之处是妖族边界，一个名为泉灵的小城。

这小城规模不大，却洋溢着浓郁的妖族风情。街巷之间，来往的小妖们衣着装扮无不精致俏丽，处处点缀着灵动生机。

泉灵的建筑多由原木和翠竹搭建而成，样式简朴却别有风致，一眼望去竟与万安府有几分相似。

而初次离开万安府外出游玩的昭羽，很快就被城中各式新奇玩意和诱人小吃吸引了注意，心中的郁结也随之散去了些许。

她走到一个小摊前，目光落在一支玉簪上，轻声问道：“请问这支发簪怎么卖？”

摊主见有客上门，忙不迭笑着迎了上来：“姑娘真是好眼光！这簪子可是用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的，您瞧这质地，这光泽，这雕工！像您这般美的人儿，正该配这样好的簪子！”

昭羽头一回被人这般直白夸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连忙摆手道：“不是我要用……我是，是想送人……”

她话音未落，摊主已露出一脸“我懂得”的笑容，凑近些压低声音：“明白明白！送人是吧？莫非是要送给心上人？”

心上人？

昭羽没来由地脸上一热。

“姑娘您再看这支，和方才那支正是一对儿！您和那位公子一人一支，正显得般配。”摊主又从木匣中取出一支式样相仿的簪子，递到昭羽面前。

“这两支……一共要多少银两？”昭羽指尖抚过温润的玉簪，轻声问道。

摊主搓了搓手，笑呵呵地说：“姑娘若诚心要，我给算便宜些，一百两就成！”

“一，一百两？！”怎么会这么贵？

昭羽摸了摸怀里仅有的三两银子，毫不犹豫地将簪子放回原处。

“抱歉，我不要了。”说罢她转身便要离开。

“哎！别急呀姑娘！价钱还好商量的嘛！”

正在这时，只听“嘭”的一声，一个钱袋子被人扔在了木桌上。

昭羽和摊主同时望向钱袋，又齐齐转头看向掷钱之人——那是个一身黑衣的陌生女子，周身妖气隐约，应是妖族中人。

不待二人回神，女子已淡淡开口：“这两支簪子我替她买下了。老板，包起来吧。”

“好嘞！这就给您包好！”摊主喜笑颜开，赶忙取出一个梨花木盒，小心翼翼地将玉簪装入其中。

昭羽细细端详对方容貌，确认自己从未见过她。“你是？”

“不必知道我是谁，你我素不相识。”对方答得干脆，却又不急不缓地接了一句，“不过今日过后，我们便相识了。我叫瑾，你呢？”

“昭羽。”

瑾微微颔首，而此时摊主已将包好的木盒递到昭羽面前。

昭羽望着木盒摇了摇头：“此物太过贵重，恕我不能收……”

正当她转身欲离去之时，却被瑾轻声唤住：“等等。其实，是我有事相求于姑娘。”

“我？我能帮你什么？”昭羽不解。她们才初次见面，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随我来。”瑾轻轻握住昭羽的手腕，带着她朝一旁的小巷走去。

“等等，瑾姑娘……至少先告诉我，究竟需要我做什么？”昭羽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挣开她的手。

就在这时，瑾忽然停下脚步。

她缓缓转过身来，唇边漾起一抹浅笑：“你什么都不必做。”

昭羽一怔。

她曾在书中看到过一句话，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更没有平白无故的宴请。

像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会轮到她？

“那你要我……做什么？”

瑾直视着她的双眼，嘴角仍含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你的血。”

“我要你的血。”见昭羽怔愣住，她又继续重复道。

“那群废物，居然让你跑了……可真叫我好找。”说话间，她指间力道骤然加重。

昭羽心中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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