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图春心》
这顾淮声本就不是什么正常人,她觉得她真没有多想,没有曲解他的意思。
他的言下之意定然是她心中想的那样。
两人话都说到了这样的地步,好像也没再继续问下去的必要了。
顾夫人同老夫人商量起了有关这桩婚姻的事,李氏在一旁听着这心里头怎么都不是滋味。
他们在谈论她的亲事,可她一句话却都插不上。
她最后只觉有些喘不上气,看着姜净春坐在一旁不说话,也没能忍住道:“你来,我有些话同你说。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既然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可总不能什么都不说,一辈子就这样的不明不白,糊里糊涂过去了吧。
姜净春不愿意主动同她说话,那她便去主动开了这个口,现在不去开这个口,到时候她成婚的时候,别是连桌都不给她上。
李氏这话一出,他们都看向了她,就连本在谈话的顾夫人还有老夫人都顿了片刻。
李氏见姜净春沉默不回答,语气都生了几分急切,“怎么了?说两句话现下都叫你这般为难了吗。
听她这般不依不饶的样子,姜净春最后还是起了身和她去外面说话。
众人看着她们二人往外去,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两人去了外面,李氏先开了口。
她道:“当**情是我不对,可你又何至于此呢?
她也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她也已经被人逼迫到了绝路,她的孩子被人拐跑的时候,她也都想**……那天若是没有姜净春,她或许也要**。
然而也就是从她抢走她开始,她同她的母女之情就彻彻底底不可能圆满,到真相被揭露的那一天起,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姜净春还是重新成了那个哭着喊“母亲的孩子,只是那个母亲从来不是她。
意识到这一点的李氏更觉崩溃,而姜净春的话却彻底摧毁她的心神。
她说,“何至于此?你把我逼到了这种地步,你想我怎么对你?
是她亲自将她逼到了这样的绝境,如果她现在再去喊她一声母亲,那就是对她亲生母亲的背叛,她难道还想她如同从前那般对她吗,她怎么能?
李氏却不愿承认,她情绪崩溃,近乎厉声道:“你去照照镜子,你自己看一看你现在这样……浑身上下细皮嫩肉,哪里有一点点不好?我把你养得这样好,你不愿意裹脚我也全都随了你,你去看看净慧,你去看看净慧她是什么样!我对你这样好,天气寒了怕你冷,天气热了怕你闷……
她的眼角终究是流出了泪,她含着泪,却还在试图同她争得不死不休。
她呜咽,“就
算全天下的人我都对不起,可是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我究竟有哪里对不住你?谁都可以厌我弃我,可独独你……独独你不能……”
姜净春看着她崩溃,也有些头疼得厉害,她哭得如此伤心,可姜净春却还在看着她摇头,“天底下没有一个母亲可以失去孩子的,你是可怜,可便是全天下的人怜惜你,我也不会。你让我的母亲也经历了你那样的痛苦,你这样对她,我怎么不能厌弃你?”
相较于李氏的崩溃,姜净春看着便情绪稳定多了,她的眼泪或许早在知道真相的那日流了干净,所以直到现在听到她说出这般话时,她也仍旧没什么情绪。
她看她哭得这样厉害,竟笑了笑,这笑竟带了她自己都有些不大懂的情绪。
挺可怜的,她想,大家其实都挺可怜的。
若真要去比个谁更可怜,好像都比不出来了。
李氏好像已经沉溺在往事之中不可解脱,可她不想要再被困在往事之中。
她看着李氏真心实意道:“姜净慧你们不都已经找回来了吗,她真的也挺惨的,你好好对她吧。从前的时候父亲哥哥就不大喜欢我,母亲也放下吧,我本就不该是姜家人的。”
她喊了她母亲,可她是想要同她一刀两断。
李氏掩面落泪,不可以的,真的不可以,“这事是我错了,你别这样对母亲行吗……”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肯去承认当年犯下的错。
李氏哭得厉害,她真的不大能和她一刀两断。
姜净春却笑,反正她都要嫁到顾家去了,往后他们能见着次数也不多,这断或不断的有什么差吗。
她没有说话,视线移向了天,温暖的光打在人的身上带着几分暖意,秋日暖阳最是舒适,万物萧瑟的枯败气息夹在秋风之中,带着淡淡的凉意。
秋风过,两人的谈话以及李氏不断地哭声传到了一旁的人耳中。
顾夫人和老夫人还在院子里面说着话,顾淮声和姜净慧在一旁看着那两人的对话。
顾淮声发现,姜净春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大一样起来了。至少说,在碰到李氏哭得这样伤心的时候,她竟也可以无动于衷去应对,没有崩溃,没有跟着她一起抱头痛哭。
她现在好像可以应对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了。
能够直面悲伤的精神也不是从天而降的,滔滔者不可挽,想明白了这些,应对起来便也轻松一些。
姜净春现在好像比谁都能明白这个道理。
其实单单从这个方面来说,她比他厉害太多太多了。
顾淮声收回了视线,转头看向了姜净慧,问道:“是你做的吧?”
他的声音带着些寒,虽这话问得没头没尾
,可姜净慧马上就能懂他在问些什么,她故作不知,只道:“表哥是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就有些听不大懂呢。
她故作无辜之态,试图掩人耳目,可见她这副样子,顾淮声非但没恼,竟还轻笑了一声,只这笑叫人听不出一丝笑意,他道:“听不懂吗?听不懂也没什么事。
“你要不再试试看?
他看着姜净慧,眼中笼着冷意,这句带着挑衅和警告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不可掩饰的锋芒。
姜净慧自然也听出了他口中的警告之意,她嘴角克制不住浮起了一丝冷笑,既然顾淮声猜到是她动手,她也没什么再去作戏的必要,她回讥道:“是吗,那表哥可要好好看住妹妹了,毕竟我看妹妹好像也不大喜欢你的样子,万一下次不知道又干什么一个人跑出去,哎......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顾淮声的表情就不大好了。
看着顾淮声吃瘪,这让姜净慧心情大好,她也懒得再同他继续说下去,看向了李氏,却见她还在哭,她被这哭闹的声音弄得难生出一股躁意。
她很快调整好了情绪,面上重新做出担忧之色,向她们两人走去,她揽上了李氏的手,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可莫要再伤心了,哭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姜净慧的安慰和李氏的哭声在姜净春耳边不断放大。
这李氏也是个越安慰哭得越厉害的性子。
哭声都传到了院子里头,顾夫人和老夫人听见了也只是相视一看,便渐渐没再说话。
顾淮声走到了姜净春的身边,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回了院子里头。
他的掌心很大,抓紧一只手腕有余,姜净春或许也是被那哭声吵得头疼,竟也罕见没有去同顾淮声作对去甩开他的手,只任由他牵着她回了院中。
两人回去之后,哭声渐渐小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见,想来李氏应当被姜净慧带离了此处。
后来,待顾夫人和老夫人说得差不多了,差不多挑定了些日子,在这前还有些关乎嫁妆、聘礼的事情也已经一应说好。
结束的时候天也已经差不多要黑了,顾夫人带着顾淮声回家,姜净春便留在了荣德堂。
现下还没嫁人,她倒也没必要同他们回顾家,再说了,看他们商讨出来的结果,这亲不下一月就能成,临近婚期,自也不能总继续住在顾家。
顾淮声和顾夫人离开了这处,此地就只剩下了姜净春和老夫人。
天色将晚,黑夜慢慢笼罩了天幕。
老夫人叹了口气,看着苍穹,感叹道:“怎么总觉着这就糊里糊涂就这样定下了呢。
已经商量约莫一个下午,但因太过看重,所以怎么样
都觉有些草率。
再说,这事总觉哪里有些不大对劲,虽然他们说得情投意合,像那么一回事,可总还是觉得哪处怪怪的。
这里再没有旁人,所以老夫人又问了一遍姜净春,她说,“你是真心想要嫁给你表兄的吗?
姜净春想,果然是有些奇怪的,她突然说要嫁给顾淮声好像确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不然他们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都去问这话。
但她也没想闹了。
和别的人斗她都有些够呛,遑论是顾淮声,当顾淮声开始逼迫一个人的时候,那是极其不留余力的。
从前她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过,可是现如今看清了他的面目后,才发现这人是如此可憎。
躲不掉那就不躲了,没什么好怕的。
姜净春又一次回了老夫人的话,她不再赌气回话,只是认认真真同她道:“嗯,我是自愿的。
老夫人见她如此认真,便也终于没再多想。
或许兜兜转转发现,还是表哥不错?
实话说,顾淮声这样的郎君,确实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她对姜净春道:“好,既你想清楚了那便好,不要到时候稀里糊涂成了婚就成。你表哥是个不错的人,从前时候我总觉你们两人最不大可能在一起,可现下来看,一动一静,一个成熟,一个活泼,他能热起来,也能让你不那么闹腾,挺好的……这整个京城中,比你表哥再靠谱些的,那也是没有了。有我在,你姑母也不会欺负你,你姑父更是个好说话的,顾家家世清白又干净......
再说下去,都快将顾淮声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了,偏生姜净春恐她多想,也不能去同她辩驳,最后也只能乖巧附和。
直到天黑透了,两人才起身从院子进了屋中。
*
黑沉沉的夜笼罩了天际,今夜黑得极重,就连星星都不见得几颗。
宋玄安从白日回了家后就有些头脑昏胀,宋玄景还没有下值,所以他就一直在房中等着他。
今日也不知他是去了哪里,回来得格外晚,约莫戌时才到家。
下人给晚归的宋玄景传话,说是宋玄安让他回来之后去寻他一趟。
宋玄景听后也没什么表情,但多半猜到了其间缘由。
他踏着黑,去找了宋玄安。
果不其然,只见宋玄安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看他,他坐外头的明间,桌上燃着一盏烛火,烛火散发着微弱的光,竟将他的神情照得凛冽阴沉,是从来不曾有过的表情。
宋玄景却对这样的神情装作不见,他一如往常般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笑问,“玄安今日找我来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忽地叫宋玄安
打断,“你到了现在也还要作戏吗?
他看着他,眼中带着极端地厌恶。
“你能不装了吗?你怎么就这么恶心啊?
宋玄安回来后想了近乎整整一日才去接受了这个现实:宋玄景想害他,他送给他的那支笔管之中,装着陷害他舞弊的金箔。
他实在不明白,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从小到大,待他最好的,不就是他吗,他甚至比母亲都对他好。
谁都可能会害他,可独独他不会。
可是到了最后,他竟然使了这样的法子想要置他于死地?!
宋玄安实在有些忍受不了,他起身看向他,眉心死死蹙着,带着极度的疑惑不解。
“为什么啊,你到底是为什么啊。宋玄安实在不明白,他朝着他步步逼近,他道:“阿兄,十几年......我喊了你这么些年的阿兄,你就这样对我啊。
小的时候两人就经常玩在一处,宋玄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宋玄安,甚至在宋贺斥责宋玄安的时候,他也常常出来为他说话,母亲还时常会唠叨他,可宋玄景从来都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在他的眼中,他就是再不成器,再爱贪玩,他也是他的弟弟。
他以为,他的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都是假的。
现在看来都是假的。
到了现在,宋玄安当着他的面去质问这些话时,竟都有些想要落泪,宋玄景装了这么些年,临了露出了真面目后,实在是有些太伤人了。
宋玄景抬眼看他,竟还真见他眼中滚出了一颗硕大的泪珠,他看着他这样,只叹道:“玄安,你哭些什么呢。因为这件事情认清了一个人的真面目,不应该庆幸才是吗。
他这带着风凉话的味道,让宋玄安再忍无可忍,他大步上前走到了他的面前,猛伸手扯起了他的衣领。
宋玄景会武功,可被他扯起却也没有还手,仍旧用那副神情看着他。
宋玄安想到了自己被骗了的这么些年,想他当了十几年的傻子,看他仍旧这幅模样,再也忍不住气,狠狠地往他脸上打了一拳。
宋玄景没躲,生生挨了这么一拳。
他任由宋玄安打他,甚至一点力气都没使,就叫他打摔在了地上,一股血顺着唇角流下。
宋玄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尽是恨意。
他毁了他。
宋玄景把他毁了个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因为他,姜净春根本就不用去求顾淮声,他安安生生的参加秋闱,到时候总能有机会娶她,可就是因为他......害得他什么都没有了。
即便没有**,可他也什么都失去了。
姜净春.
.....她好不容易才答应他的啊。
他越想心中便越是郁结昏暗灯火下宋玄景面目可憎可怕宋玄安把他从地上抓起来拳头又重新如雨点般砸到了他的身上。
他气到极致已经全然失去理智。
直到宋玄景猛地喷出了口鲜血到他脸上宋玄安才堪堪停了手。
宋玄景被他打得近乎奄奄一息他的脸贴在地上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了地上可他的唇角却仍旧挂着笑。
宋玄安觉得他真是疯了。
他这幅样子太过骇人让宋玄安都止不住后退。
可就在这时从门口处传来了宋贺的怒斥声。
“你这个逆子你在做些什么?!”
下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去给宋贺递了话。
或许是宋玄景来之前就已经先让人去喊他所以现下他才能来的这般及时。
他这一来就将好撞见了宋玄安把宋玄景打得半死的场面。
那地上的血太过刺眼他怒极
家中妻子他是不会动手但逆子就不一样了。
老子打儿子他教训他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宋玄安挨了这么一巴掌头被打偏了过去他听他的父亲恨声骂他。
他说“你这个混账把气撒你哥哥身上做些什么他平日里头如何待你你何至于如此对他!”
宋玄安看着突然到来的宋贺也已猜出是宋玄景做的手脚了他来之前一定先去给他通过信了。
他的父亲在骂他就像是以往那样骂他可是这回他再也忍受不了了他看着宋贺脸上都是愤怒他伤到极致几乎不曾落出眼泪他指着宋玄景道:“他害我他往我的笔杆子里面塞小抄!可是你不相信我你不肯救我!若你救我我就不会失去她了啊!”
他看他们谁都是凶手尤其是自己的这个父亲尤其面目狰狞。
他是他的儿子可他却无条件不信任他。
宋贺也叫宋玄安这幅样子唬愣住了似没想到他的情绪竟这般激动而他口中说的那些话他怎么也听不大明白呢?
什么叫宋玄景往他的笔杆子里面塞小抄?
他想要继续问下去却见宋玄景挣扎着想要从地上起身他也再顾不得宋玄安口中的话究竟是何意只马上转身去扶了宋玄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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