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我挖矿六年,我叛出侯府你哭什么?》
李季的话音,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了太师府这潭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的深水之中。
不算站队?
如此说法像是一根细细的针,精准地刺向了付子明这只老狐狸心中最柔软,也最在意的那块地方。
厨房里,只剩下灶膛里柴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付子明没有立刻回答。
他那双深邃的老眼,在李季那张年轻却写满坚毅的脸上,一寸一寸地扫过。
仿佛要将这个年轻人的骨头和灵魂,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到了不甘。
看到了决绝。
更看到了在绝境之中,拼死一搏的狠厉。
这眼神他很熟悉。
几十年前,他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眼神。
良久。
付子明缓缓地转过身,背对着李季,目光投向了窗外那片漆黑的夜色。
“项远山此人……”
他的声音,苍老而悠远,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中传来。
“自诩清流,以当世大儒自居。”
“不贪财,不好色,生活简朴,几乎没有任何世俗的把柄。”
“他这一生,最看重的,不是官位,也不是权势。”
付子明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是他那些,遍布朝堂的门生故吏。”
李季的心,猛地一跳!
门生故吏!
他瞬间明白了!
难怪今日在朝堂上,项远山那块破石头一拿出来,应和之声四起!
那些平日里看似与世无争的言官,那些手握实权的各部司官,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当场就将自己生吞活剥!
原来,他们都是项远山的人!
一张无形的大网,早已在朝堂之上悄然织就,而自己,就是那只一头撞进去的飞蛾。
“这些人,受他提携,感他恩德,早已视他为精神领袖。”
付子明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像重锤一样,一下下敲在李季的心上。
“如今,他们羽翼已丰,盘根错节,在朝中,自成一派。”
“项远山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蜂拥而上,将敌人撕成碎片。”
李季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原以为自己的敌人只是项远山和太子,现在看来,他要对抗的,是一个庞大的,利益相连的**集团!
但他没有畏惧。
相反,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既然是狼群,就一定有头狼。”
李季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既然是一张网,就一定有最关键的那个结点。”
他向前一步,对着付子明的背影,再次深深一揖。
“请太师指点。”
“在他的这些门生之中,谁最受他器重?”
“谁又是最可能被攻破的那个点?”
付子明缓缓转过身来。
他看着李季,眼神复杂。
有欣赏,有警惕,也有一丝期待。
“兵部尚书,黄德友。”
付子明几乎没有犹豫,便吐出了这个名字。
“此人是项远山最早,也是最得意的门生。”
“当年项远山任国子监祭酒时,黄德友便是他的学生,对其推崇备至,言听计从。”
“后来,也是靠着项远山一路扶持,才坐到了今天兵部尚书的位置。”
李季将黄德友这三个字,在心里狠狠地刻了一遍。
“那他的弱点呢?既然能被项远山如此看重,想必也是个两袖清风,不畏权势之辈吧?”
李季试探着问道。
“两袖清风?”
听到这四个字,付子明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老脸上,竟露出了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
“呵呵。”
老太师冷笑一声。
“项远山看人,只看学问,只看态度,却从不看人心。”
“黄德友此人,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满口圣贤文章,背地里……”
付子明伸出三根手指。
“京郊,良田三千亩。”
他又伸出五根手指。
“城中,旺铺五间,豪宅两座。”
最后,他指了指脚下。
“他府邸的地下,有一个专门用来储藏金银的密室,比老夫这间厨房,还要大上三倍。”
付子明的声音冰冷刺骨。
“这个人爱财如命,贪得无厌。”
“这些年,他借着兵部尚书的职权,倒卖军械,克扣粮饷,中饱私囊,所敛之财,富可敌国。”
“他就是项远山那件看似光鲜亮丽的儒袍之下,最大,也最臭的一块烂疮!”
轰!
李季的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兵部尚书!
贪财!
这几个词,瞬间在他脑海中组合成了一个完整而清晰的计划!
找到了!
这就是突破口!
这就是他反击的号角!
李季的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冰冷交织的寒光。
他仿佛已经看到,黄德友那张贪婪的脸,是如何在绝望中扭曲。
他仿佛已经听到,项远山那座看似坚不可摧的靠山,是如何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多谢太师指点!”
李季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对着付子明,行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礼。
“此恩,小子没齿难忘!”
“今日就此告辞,绝不再叨扰太师!”
说完,他便要转身离去,一刻也不想再耽搁。
“站住。”
付子明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季的脚步,顿住了。
他回过头,只见付子明正用一种极其严肃的眼神看着他。
那眼神,不再是政客的算计,而是一个长辈,对一个即将走上险路的晚辈的郑重告诫。
“李季,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付子明的声音,沉重如山。
“你以为,黄德友贪墨至此,陛下会一无所知吗?”
李季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了。
付子明缓缓踱步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
“陛下,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黄德友贪,知道他敛财,甚至知道他府上那间密室里,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东西。”
“那陛下为何……”李季的声音有些干涩。
“为何不动他?”
付子明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精光。
“因为,黄德友虽然贪,但他也有用。”
“他是兵部尚书,他能管住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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