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杀前夫三千里》
说话人急急地从牛车上跃下,奈何四肢不协,一个踉跄险些脸朝下栽进泥里,抓着车架爬起身,连衣衫间沾的泥都没功夫囫囵拍去,只三步并作两步赶至面前。
气尚未喘匀,已然躬下身子拱手,道:“还、还请燕县尉借一步说话。”
摛锦松了绳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突然窜出的人。
身量不高,身着粗麻短褐,衣袂处已磨得泛白,腰间草绳胡乱一束,勒出个干瘪消瘦的身形。露在袖口外是两只黑黄的手掌,本不足为奇,可再定睛细瞧,那手不仅称不上粗粝枯槁,甚至连一块厚茧都寻不到。
当下了然,这个,多半就是假死脱身的王瑛。
燕濯利落地收了刀,大步往林间去,王瑛避开王氏夫妇的阻拦,快步跟上,摛锦没犹豫,也缀在后头。
待得距离拉长,只能于粗枝细叶间窥得车队零星的影,燕濯终于停步,扫了眼同样止步的二人,兀自寻了根树干倚靠。
“说吧,那日掳走你的贼人是谁?”
王瑛愣怔一下,筹措了一路的辩白之语堵在喉头,呆呆地抬起眸,“大人怎知——”
话头被生生扼住,王瑛深吸一口气,忽而将两手贴着额头,端正地拜了下去。
“大人救我于危难,王瑛本不该有任何隐瞒,只是此事牵连甚广,若全盘托出,只恐殃及大人,是为恩将仇报,故而,我不敢奢望求得公道,唯乞求大人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高抬贵手,放我与父母离去。”
燕濯默了下,缓缓道:“不是我不放,是那贼人不肯罢休。”
王瑛惊愕地抬眸。
“若非我将尾随在后刺客射杀,只怕在你们一家欢欢喜喜团聚的时刻,就要被人屠灭满门了,”摛锦蹲下身,对上她的目光,“能逼得你们闹出这么大一出戏,想来那贼人的身份,非富即贵。”
“县令?低了。”
摛锦挨个列举去,“六曹参军、司马、别驾,又或者说,是幽云郡守?”
王瑛脸色煞白,唯唯诺诺地劝道:“娘子既知,便该懂,我王家一介商户招惹不起,燕县尉位卑职低,亦当明哲保身。”
摛锦扑哧一下笑出声,幸灾乐祸地看向树边人,便是戴了珠帘笠,也遮不住从每根翘起的头发丝中流露出的得意。
瞧瞧,离了她,他都只配得一声“位卑职低”了。
她将嘴角熨平,强装出一副正经模样,将王瑛扶起,只是话里话外仍不忘踩他两脚,“他开罪不起的人,我开罪得起,你只管同我说就好。”
见王瑛眉目间仍有犹豫,她拍拍胸脯,自信道:“我可是当朝三公主——”
位卑职低的那人忽不合时宜地咳嗽两声。
摛锦睨过去一眼,真当她会一股脑地将身份暴露不成?
“三公主的门客,”她收回目光,继续道,“高至郡守,也不过是正四品官,如何能越过公主去?”
王瑛攥着衣料,眸中似有光芒闪烁,声音轻颤:“三公主乃天潢贵胄,当真愿理会我一个商户女的冤情?”
“自然。”
树旁之人忽而开口,摛锦循声望去,却见他神色端肃,字句清晰——
“三公主淑质英才、仁心仁德,必不会袖手旁观。”
她怔住,耳尖倏然洇开一抹薄红。
……他这是在,夸她?
幸有帘幕遮挡,不会暴露出她的异色,待心绪平复时,王瑛已然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了。
“我曾资助一书生,供他饭食、笔墨,约定他来年若榜上有名,便同我拜堂成亲。”
“那日,我同他一道入寺祈福,出寺后又为他送行十里,临了分别时,却碰上几个持刀恶徒,他惊骇逃跑,我挣扎不得,便被强掳上马。”
听到此处,摛锦面色顿冷,语带嘲讽:“这般懦弱无用的郎君,遇到事只一味想着逃,便是中了榜,也不过是个草包官员。”
燕濯缄默着,并不反驳。
被他们视为受害者的王瑛反倒摇摇头,苦笑道:“他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生,便是留下也帮不了什么忙,他贪慕我王家的金银,我奔着与他成亲后脱离商籍,本是利益交换,何必搭上性命。”
“……你倒是想得开。”
王瑛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于手心一层层揭开,露出其间不到半个巴掌大的玉珏碎片,可除了能勉强辨认出的云雷纹外,再无其它特征。
“我被送到了一架马车上,蒙了双眼,束住手脚,然后——”王瑛顿了下,深吸一口气,好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我竭力挣扎,摔碎了贼人的玉珏,藏了一片入袖,原想着与他同归于尽,可还未寻到机会,那贼人忽被他的手下叫走。”
“隐隐约约间,我听到人称他,姬公子。”
燕濯倏然凝眉,沉声道:“幽云郡守名姬德庸。”
王瑛点点头,“只是我当时并未想到那么多,故而获救后,便径直回了家,待家父瞧出这玉料是上等的羊脂玉后,方知大祸临头。”
“起先,我们还心怀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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