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去寻流浪猫，天色渐晚，有几盏小灯已幽幽亮起，时静萤不认得路，跟着林翊楠穿过九曲回廊，走过小桥，来到后门，猫叫声却轻了一些，两人循着声，林翊楠拆了猫条，希望借着这股腥味，吸引猫来。

时静萤学不来林翊楠那样的悠闲姿态，学咪咪叫满世界找猫，两人等在原地好一会，面面相觑，时静萤开口：“好像不是那么容易找。”

“我们回去吧。”林翊楠微微抬起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时静萤叹了口气，淡淡的遗憾笼罩着她，她的眉头轻轻皱起，却在踏入家门后，眉宇舒展，万家灯火，难怪说家的意义在于此。

烛光晚餐是在辉煌明亮处再笼上一层烛火，说起来，时静萤只有在生日吹蜡烛时感受过烛影摇曳，她本以为黑灯瞎火的园林是恐怖片，没有想到微微晃动的楼台倒影都像精致的巨大灯笼，一层又一层筛动的光影。

在这样的暗色里，时静萤关注到周遭的图案，凤穿牡丹，丹凤朝阳虽然精致，但这样的图案古今都有，并不稀奇，只是，这园子里的一切都如此合心意，实在是难得的。

“我知你不喜欢喜鹊，所以喜鹊登梅这样的图案也不要了，工匠建议门楼两侧塑和合二仙和牛郎织女，以求夫妻百年好合，我也知道，你素来不喜欢牛郎织女。”

“难怪。”时静萤惊叹，林翊楠有时候细腻得她无法想象。

这样颇具古意的园林里行走，时静萤都恍然自己不是身处二十一世纪，反倒是应该穿上一身贴身旗袍或是一袭古衣。她低头，轻声叹气：“该做几身旗袍穿来的。”

“有啊，我托人给你做了，也不只是旗袍。”林翊楠牵过她的手，堪称闲庭散步，时静萤反倒有些心急，语气迫切，“什么样的纹样，哪个颜色的呢？”说着轻轻低头：“只是我今天的头发不相配，也没有合适的首饰。”

“哪里要你操心这些。”林翊楠笑着摇头。

时静萤眼睛一亮，笑着望向他，伸着手晃了晃，“在哪啊？”

“这里都是首饰，这一边有旗袍，你喜欢哪个自己挑，还有一件是我拍卖来的，我去给你拿，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时静萤点了点头，架子上的首饰琳琅满目，时静萤认为首饰都是锦上添花的点缀，该搭配衣服才是，转头望着一旁的灯，既有古韵又新奇，只因这盏紫檀宫灯枱座上的口吐水花的金鱼，翻滚四溅，倒有股洛可可式样的富丽喷泉的意味，四周垂挂着各式垂锦及珠玉金银穗坠。

林翊楠捧着衣服来时，蓦然抬头，便见到这样的一幕，灯树千光照美人乌鬓，花焰七枝映雪肌花容。

烛光搅动如水的深夜，浮光跃金，掀起惊心动魄的漂亮，仿佛一尊瓷兀自安静的端坐，静默流淌的光，暗的，亮的，都叫她更加美丽。

可林翊楠手捧的衣物，在时静萤的眼中也是目眩神迷，心驰神往，以至于她不由自主的迈出步子，凑上去细看。

“我衣柜里有件法式的花鸟纺织裙，还有一件意大利纺织的纹样是花鸟与藤蔓，看了这个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那两件衣服，原来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审美，这花鸟纹样莲池、鸳鸯，怪不得见了熟悉。”

“一袭衣裳，一池娇。”林翊楠轻轻说道。

时静萤恍然大悟：“这是满池娇？”

“你知道这个？”林翊楠笑着问道。

“怎么不知道，‘观莲太液泛兰桡，翡翠鸳鸯戏碧苕。说与小娃牢记取，御衫绣作满池娇。’莲荷争芳吐艳，独爱莲的可不止周敦颐，历代皇帝绣龙纹，唯独元文宗受汉文化熏陶，衣服上绣的是荷塘春水。”

“这件罗地刺绣满池娇夹衫，棕褐色四经绞素罗，衫上共绣九十九个图案，纹理清晰，蒹葭、桃树拥簇一池春水，面面芙蕖翠妖娆，荷花娇而不妖，鸿鹄贴水展翅，裁染春山波漾绿，大雁高飞，云纹显高，山麓林间的鹿奔向红枫，细看时树深见鹿，尽显春水秋水韵味，其余图案一动一静，凤凰高飞，牡丹雍容，鹭鸶飞翔，莲花聘婷，山水、花鸟无所不在，我想你会喜欢，便买下来了。”

时静萤满眼含笑，“这样的衣服，有哪个女孩不喜欢，纹样这样的精美且气势辽阔。我记得我妈妈曾经送我一件领抹，彩绘荷萍鱼石鹭鸶，窄长的领边竟也那样的精致，今天竟然能有这样一件衣服，倒像是我喜欢的鱼藻纹的华丽版，绿荷香藻吐秀，游鱼浮鸟竞戏群集，越看越精巧喜爱，都舍不得穿上。”

“我正是知道你喜欢鱼藻纹，料想你也会喜欢这样的纹样，这件还是我国外留学时买回来的。”林翊楠领着她坐在斑竹椅上，“金银玉器，你觉得哪个相称？”

时静萤打开箱子，匣子里的首饰奇巧。“这个双鱼戏藻不错，还是这个白玉透雕霞披坠漂亮。”时静萤将透雕莲池鸳鸯戏水捧在手中，莲枝曲折如窗棂般构建起轮廓，鸳鸯戏于莲丛，一只前游，一只回首。

时静萤叹了口气，“大雁忠贞，鸿鹄远大，偏是鸳鸯。只是这样精美，倒叫我爱不释手了。”

林翊楠柔声安慰：“这是收来的古物，后世之作没有这个精巧，不然定是鸿鹄高飞、凤凰展翅的兆头。”

“这样精美的饰物，能得一见，已是难能可贵了。”时静萤兀自感叹，又笑着望向林翊楠，眼底尽是揶揄之色，“我就说你家像个博物馆。”

林翊楠轻笑了一声，“你也无需调侃，只不过是我家的在国内，你家的都在国外罢了，其实我能理解慕斯年，都是混血，你的眼睛也是很明显的浅瞳。”

时静萤摇了摇头，“对我而言，宁可普通寻常一点，外婆是冰岛人，跟外公呆在中国的日子虽然很开心，但依旧觉得中国的女性地位不高，她选择回到故乡，我只有寒暑假会跟她见面，在大一的暑假，我参加了她的婚礼，外公不可置信，外婆找了女朋友并且选择结婚，他不善言辞，心底虽然还是喜欢外婆，可送上体面的祝福，还是安慰自己放下了，这几年他的思想观念倒是开发通透了很多。”

林翊楠内心疯狂摇头，果然，难怪呢，时小萤思想观念开放得很，她对男生至少有些距离，可对女生不设防啊，发愁得直皱眉。

“奶奶出生在卢森堡，选择定居在中国，可惜我法语反而学的少。”她说着抬头看向了赴法留学的某人，“我本以为应该是我出国留学的，没想到你倒是先出去了。”

林翊楠笑容无奈，“本来不是去法国的，只是美国的饭菜实在吃不消，法国至少好点，家里也有产业我可以提前打理，上学期间提前开公司赚钱嘛，做不出点事业，怎么好意思见你。”

“还好不是去德国留学。”时静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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