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心》
怎么会?!
根据她算计好的时日,明明还有余地,姥爷怎会回来得如此之快?彻底打乱了她最后的盘算!
沈初初愣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八年啊,整整八年未曾谋面的父亲,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眼帘。
她像个做错了天大事情的孩子,指尖冰凉,手指无措地蜷缩在袖中。
他会认出如今模样的自己吗?这满身的伤痕与风霜,可会让他失望?这八年里,他可曾,哪怕一次,想起过这个被他遗忘在沈府的女儿?
无数疑问如潮水般翻涌,几乎要将她淹没。
然而。
就在她惶然抬眸的刹那,只见父亲那深邃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一层浓重的水汽瞬间弥漫开来,汇聚成滚烫的泪光,在布满血丝的眼球边缘凝聚。
所有的疑问,所有的忐忑,在这一刻,都被那无声的泪光击得粉碎。
“是沈将军!”
“沈大人回来了!”
周围的街坊们自发地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敬畏的目光追随着那道疾步向前的挺拔身影。
紧随沈渊抵达的,还有褚墨麾下两名身着玄甲的亲卫。
他们动作迅捷地翻身下马,其中一人步履如风,径直走到褚墨身侧,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语速极快地禀报着什么。
赵玉婉看褚家竟然派了人通报老爷,如今还一同回来,便也猜到了所谓何事。
赵玉婉眼见褚墨的亲卫竟与老爷一同抵达,一颗心瞬间沉入冰窟。
褚家竟然提前派人去寻了老爷,还一路护送回来,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那,那封信······
“父亲!”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响起,沈初初双膝重重跪地,向沈渊俯身行了一个极其庄重的大礼。
她抬起的脸上泪痕交错,声音哽咽难言,仿佛要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与思念通过这两个字倾注出来。
沈渊急忙下马,手中死死攥着那张几乎被揉烂的信纸。
那是赵氏派快马送来的丧报。
纸张被汗水反复浸透,又被烈日一次次烤干,早已变得皱皱巴巴,字迹也被晕染得模糊一片。
“我儿。”
沈渊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长途跋涉的风尘与疲惫。
他伸出粗糙宽厚却微微颤抖的大手,小心翼翼、如同捧起稀世珍宝般,将跪在地上的女儿扶起。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一寸寸地扫过沈初初的脸庞、肩颈、手臂,直到确认眼前的女儿虽清减,却实实在在、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时,那口死死憋在胸口的浊气才猛地吐出,一直悬在万丈深渊的心,终于放下了。
一路上自己遇到驿站便更换马匹,风餐露宿,日夜兼程,今日终于赶到了!
沈初初看着父亲染霜的鬓角和以前从未见过的皱纹,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
每一滴,都在诉说这些年的不易和思念。
“我儿不哭,八年未见,竟还像那五岁的稚童般。”沈渊喉头哽咽,抬起布满厚茧的手,习惯性地想如她幼时那般,抚摸她的发顶。
指尖即将触及柔软青丝的刹那,他猛地瞥见自己手中还紧攥着那张皱巴巴的信纸。
他猛地攥紧拳头,将那张纸狠狠地揉捏挤扁,随即将那团纸球砸向地面。
纸团在地上弹跳了一下,不偏不倚,一路滚到了赵玉婉的绣花鞋尖前才停下。
赵玉婉看着脚下的纸团,浑身一僵,再抬头,便迎上了沈渊投射过来的目光,心中一紧,有些心虚,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那纸上,不仅宣告了他女儿的死讯,更是用最恶毒的字眼,将他的初初描绘成一个在清风山六年不学无术,好吃懒做,骄纵成性的废物!
字里行间地暗示,正是因为她的无能和拖累,才害死了同行的褚家二公子。
言语间尽是诋毁!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对沈燕不遗余力的夸赞。
信的后面还长篇提及沈燕聪明懂事,乖巧孝顺。
清风山八年刻苦用功,跟沈初初一同下山时被沈初初指使去采水,方才躲过一劫。
言语间尽是夸赞,最后还有一句诛心之语,“这才是沈家嫡女该有的样子”。
信末,更是劝慰沈渊节哀,称“此等令沈府蒙羞的嫡女”不值得他分心,应以“家国安危为重”。
紧接着,便迫不及待地抛出了沈燕与南襄侯府公子的好姻缘,声称此联姻不仅能“巩固沈家权势”,更“利于攀附皇家”云云。
沈渊看完来信后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盯着信纸上那熟悉又陌生的字迹,反复确认,脸色由青转红,呼吸急促。
他不信!绝不信!
他不信他与蓉儿唯一的骨血,他记忆中那个玉雪可爱,眼神清澈的女儿,会变成信中描绘的那般!更不信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那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他的心上。
就在他悲愤欲绝,昼夜兼程赶回的路上,他遇到了褚墨派出的亲卫。
从亲卫口中,他得知了那死讯竟是谎言。
他的初初不仅活着,还拖着伤重的身躯,背负着褚二公子的遗骸,历经千辛万苦去到了将军府。
那一刻,悬着的心才落回一半。
剩下的,便是对女儿伤势的揪心,和对这封毒信的滔天怒火。
原本,赵玉婉算计着沈渊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回府,等燕儿搭上褚家大将军或者是那宰相李献闻后,她赵玉婉在沈家的地位不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就算他沈渊不爱自己,那女婿家有这么强大的背景,自己就算做了什么错事,那沈渊也对自己无可奈何。
再不济,燕儿就算最后与那南襄王侯府的公子完婚,也能和皇家沾亲带故,足以让她这个庶母扬眉吐气。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必须建立在沈初初必须彻底消失的前提之上!
毕竟,一个庶女,怎能越过嫡长女,去攀附那泼天的富贵与尊荣?
赵玉婉望着沈渊那张风尘仆仆却依旧英挺逼人的脸,竟有一瞬的失神。
八年了啊。
岁月并未苛待他,反而将那份年少时的俊朗打磨得更加深邃沉稳,眉宇间沉淀着沙场磨砺出的冷硬与沧桑,非但不减魅力,更添了几分令人心悸的魄力。
这张脸,依旧能轻易勾起她心底最深处那份不甘的悸动,这毕竟是当年令半个大周闺秀魂牵梦萦的男人啊。
一丝属于少女时代的羞涩红晕,竟不合时宜地悄然爬上她的脸颊。
然而,在看到对方有些低沉的眼眸时,那点刚冒头的温热,瞬间被一盆浇下的冰水熄灭了个彻底。
赵玉婉强压下心头的慌乱与刺痛,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弧度,扬声吩咐下人,试图驱散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快!都愣着做什么?今日是老爷回府,大小姐平安归家的大喜日子!把这些晦气碍眼的东西,统统给我撤下去!快!”
沈府的下人们慌忙动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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