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玉棠门。

柴郁刚回城不久，也收到了紫藤山庄和九顾帮覆灭的消息。

不过，他显然和郑灵闲想法不同。

毕竟在这之前，玉棠门还多了一个情报，就是江夏城雀鸟阁覆灭的消息。

柴郁直觉这三者皆是一人所为，便是关路嘴中所说的，那位戴面具的女子。

“师父，你觉得这当中有蹊跷？”燕荇试探着问道。

柴郁冷哼一声，“雀鸟阁、紫藤山庄皆是被大火烧尽，你不觉得眼熟吗？”

燕荇不解：“就算雀鸟阁和紫藤山庄都被大火烧了，可杀蒋商陆的人并没有烧九顾帮啊。”

“她自然不能烧。”柴郁瞥了燕荇一眼，继续道，“雀鸟阁和紫藤山庄都在城门之外，就算着火也不会殃及城中百姓。而九顾帮就在金昌城中，她才没有烧。”

听了他的解释，燕荇明白过来：“师父是说，她之所以没有一把火将九顾帮烧尽，是害怕大火会烧到无辜百姓？”

“正是。”

燕荇知道柴郁说的是对的，他之前去江夏城见到关路时，曾听他详细说起，雀鸟阁阁主南宫阙被杀的经过。

那位戴面具的女子似乎只针对个人复仇，对于门派中的弟子不会赶尽杀绝。

她连门中弟子都尚留活口，为了城中无辜百姓，不烧九顾帮倒也能说得过去。

柴郁将收到的消息重新读了一遍，冷笑出声：“她甚至还把九顾帮抢夺的城中店铺的金银，全都摆在大街之上，还了回去。”

燕荇只觉震撼，他从小跟随柴郁，玉棠门的风格一向是“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这些年，邯郸城中的无辜百姓死在他们手上的不计其数。

他们一遇见玉棠门，连命都没了，就更别说是钱财了。

燕荇一直以为，江湖之中所有门派，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

不存在是非对错。

毕竟想要成名，总要付出代价。

师父说过，江湖中人都热衷于追求名望。

有了名望，财富和地位便会随之而来。

在出名之前，做什么都是对的。

即使是不择手段。

可是现在，燕荇的心却有一瞬动摇了。

他好像才发现，原来杀人也是可以选择的。

“你在想什么？”柴郁的声音冷冷响起，燕荇回过神来。

“没、没有。”燕荇觉得他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最好是没有。”柴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才收回目光，“若我猜的不错，雪衣和凌逸月下一个要去的便是凉州城。”

“你即刻带上几名弟子赶去凉州城，若有消息随时来报。”

“是，师父。”燕荇应道。

等燕荇离开玉棠门后不久，柴郁又吩咐一旁的弟子道：“你带着一小队人，跟在燕荇后面，小心行事，莫要被他发现了。”

“是，师父。”

等目送他们都离开后，柴郁才收回目光，脸上的表情变得阴郁，他喃喃道：“大火......难道是为了......墨家报仇么......”

-

六月的凉州城还很凉爽，隔着一段距离就能感觉到凉风习习。

凌逸月和墨衣离开金昌城后，来到的下一座城，果然正是凉州城。

在离开金昌城前，两人就早早易了容。

一路走来，十分顺遂。

到了凉州西城门前，远远就见城门口有一队帮派弟子。

看他们的穿着打扮，正是出自七寒门。

七寒门的衣袍以墨蓝色为主，束着衣袍的腰带上绣有“七”字。

凌逸月远远看见，他们手里拿着画像排查进城的人群，忍不住笑道：“衣衣、又被你算到了。”

墨衣之前以雪衣的身份经过各个城镇，不曾易容过，所以各大帮派理所当然觉得，这次她也不会。

可他们错了，从进金昌城前开始，她就已经开始易容了。

以凌逸月巧夺天工的易容术，对付门派拿着画像排查的小儿科足够了。

“你叫我什么？”墨衣对于七寒门弟子的出现，一点儿都不意外，她早就算到了。

此刻她的注意力，更多是在身旁的凌逸月身上。

“衣衣啊。”凌逸月回得坦然，“你既然不是雪衣，我就不能再叫你雪衣了，又要隐藏你墨家后人的身份，便直接叫你的名字了。”

凌逸月说着见她不吭声，又试探道：“不可以吗？”

“也不是......”墨衣刚开口说了三个字，就被凌逸月打断，他笑容灿烂：“那就行了。”

墨衣发现，面对面前这个阳光开朗的少年，她总是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她刚才会吃惊是有原因的。

自从离开落云岛前，她向凌逸月表明身份后，他便一直没再喊过她的名字。

既没喊过“雪衣”，更没喊过“墨衣”。

她仔细回想，发现之后每次他们交谈，都是避开了称呼的。

当然，她对他的称呼也是一样。

只前在做“雪衣”时，她唤他“阿月”，在做回“墨衣”后，她再也没有这么喊过他。

不等她再想下去，两人已经来到了城门前。

墨衣只觉手心一暖，原来是凌逸月主动拉住了她的手。

还不等她挣脱，就听见守门的弟子坏笑道：“看来又是私奔出来的一对儿。”

“行了、过去吧。”那弟子拿着画像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后，摆摆手道。

“多谢。”凌逸月道了声谢，拉着墨衣走进了凉州城。

等离西城门有段距离后，他才松开紧握着墨衣的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衣衣，我刚才是一时情急才......”

“我明白。”墨衣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令凌逸月的心凉了半截，原本有些发热的脸颊也即刻褪去了热度。

但凌逸月并不气馁。

他知道墨衣是很难对人敞开心扉的，他早有心理准备。

凌逸月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指着远处的摊位道：“听说来凉州城有必尝的三种美食，行面、卤肉和茯茶。就在那边，我们去尝尝吧。”

两人到了摊位前坐下，很快美食就端了上来。

趁着品尝美食的空档，他们才又重新打量起凉州城的街道。

凉州城不仅以美食闻名江湖，城中的文庙和石窟也十分出名。

除此之外，凉州还是经商必经之地，被誉为“天下要冲”，每日都有商队经过此处，来的人多了，凉州城的经济日渐发达，是名副其实的富庶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