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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爱人》

3. 雪

星期六放假可以不急着起来。

那条好友验证消息跳入眼帘时,她触电般直起腰,长发凌乱地散在肩头也浑然不觉。

这一刻她小时喝了一大口气泡水,甜蜜的刺激,从胸口一路窜上头顶。

直接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却挡不住上扬的嘴角。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屏幕上涨掉那些打了又删的文字,最后只留下最简单的问候,像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

陈念薇还没来得及锁屏,对方的名字就顶着正在输入跳了出来消息来的比呼吸还快。

窗外的阳光忽然亮了一度。手机屏幕下的早上好,下面已经多出一行带着温度的回答。

听到了他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就像有温柔的逆流,顺着血管蔓延,指尖发麻,耳垂发烫,连睫毛似乎都沾上了糖霜。

晨露蒸发在窗玻璃上的痕迹,像极了昨夜聊天框里。那些被反复删除又重写的,水渍般潮湿的心事"

粉笔灰在阳光里打着同样的旋,值日生擦着永远写满公式的黑板,连窗外那截枯树枝摆动的幅度都和昨天一模一样——直到体育老师突然用指节叩响门框:"全体操场集合!

同学们像在缺氧的鱼缸里,养出的鳃突然遇见海。我们奔向操场的脚步,溅起一地,银闪闪的窒息。

上一秒还欢呼雀跃的人群,在听到“800米或1千米”的瞬间,像被集体掐住了喉咙——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中,有人甚至直接瘫坐在跑道上。自由活动”的幻想破灭得如此之快,欢呼声尚未完全落地,就被体育老师的秒表“咔嗒”一声截断,操场上顿时哀鸿遍野。

800米的最后一圈,陈念薇觉得自已小腹像被塞进了一把钝刀,冷汗浸透后背,呼吸里都带着铁锈味。

眼前发黑地冲过终点线时,她死死按住腹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色此刻一定惨白如纸。

体育老师皱眉打量她冷汗涔涔的额头,还没开口,她已经虚弱地晃了晃,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他摆摆手,示意她回去休息。

她勉强挤出一句“谢谢”,声音轻得像飘散的絮,转身时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校服后背洇出了一片汗渍。

空荡荡的教室像另一个世界,她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瘫坐在座位上时,一缕碎发黏在苍白的脸颊边,也懒得去拨。

窗外隐约传来操场上的哨声和嬉闹,而她蜷缩在课桌前,把滚烫的额头贴上冰凉的桌面,像搁浅的鱼终于回到水里。

所谓‘好消息’的本质——不过是把‘班主任的凝视’,替换成‘跑道上的酷刑’。当她捂着肚子爬回教室时,忽然觉得,粉笔灰的味道也挺亲切。

空荡荡的教室里,游戏音效像只不安分的小虫,窸窸窣窣地从后排桌缝里钻出来。陈念薇蹑手蹑脚靠近,突然发力掀开那两张并拢的课桌——

高砚辞正蜷在逼仄的空间里,修长的双腿委屈地折起,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他睫毛发亮。指尖在屏幕上疾速飞舞,连带着锁骨处的校服领口也微微颤动。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手指一滑,游戏角色当场毙命。

“……我什么都没看见。”陈念薇"砰"地合上桌板,力度大得震落半截粉笔。

五秒后,桌缝里慢悠悠推出一盒Godiva。高砚辞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封口费。”

她捏着烫金的包装盒,突然发现铝箔纸反射的光斑,正巧落在他露出桌缝的那撮呆毛上。“没想到优等生的书包里。”巧克力在掌心转了个圈,“除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还藏着这个?”

桌板下传来窸窣的响动,高砚辞钻出来时,肩头还沾着橡皮屑。“补充血糖。”他低头拍打校服下摆,突然从裤袋又摸出颗费列罗,“要听听,学霸的巧克力哲学吗?”

“那倒也不用。”

疼痛因突如其来的尴尬而加剧——耳根烧得发烫,而小腹的绞痛却像在嘲笑她的狼狈,一阵阵抽得更狠。

她本想扯出个笑,却被腹部的痉挛逼得倒吸一口冷气,连带着太阳穴也突突跳了起来。

“你没事吧?”

“你要不听听你自己在讲什么,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在问我有没有事。”

空气中原本爱昧的氛围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高砚辞尴尬的笑了笑。本想再说一些什么,但是发现现在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陈念薇因为疼的实在受不了了便趴在桌上小眯了一会。

“念薇~”

听到有声音过来。高砚辞原本想把自己校服披在陈念薇身上的手突然撤回,迅速的回到了自己位置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高砚辞?你怎么也在班里面?”

冰吟玉一进班就看见了高砚辞手中拿个暖宝宝一下子就惊掉了。

“别吵,我在打游戏。”

高砚辞看着那还没打开的游戏界面,睁眼说瞎话。

“抱歉抱歉。”

冰吟玉捡起了暖宝宝后便叫醒了陈念薇。

“宝~你要实在不舒服就找其他老师请个假吧。我们下节可能还是体育课。”

“你帮我和体育老师请个假吧,我在班里趴两节课。”

陈念薇声音虚弱,如羽毛一般。

“要上课了,我先走了,我会帮你请假的。”

冰吟玉看我看手表上的时间急急忙忙的往楼下冲了下去。

陈念薇望着好友消失在班级门口的背影,脚步声还回荡在走廊里,而她的手臂已经懒洋洋地瘫在了桌面上,下巴抵着冰凉的桌面。

她慢吞吞地拖过一本练习册垫在脸下,纸页的油墨味混着木质课桌的气息,无聊得让人眼皮发沉。

她趴着趴着,忽然从鼻腔里哼出黄梅戏的旋律,校服袖子半掩着唇,倒真有几分闺门旦的慵懒情致。

这调子是奶奶摇蒲扇时熏进她骨子里的。此刻冒出来,倒像身体里住着个穿越而来的戏魂,趁着四下无人,偷用她的嗓子过瘾。

"我本——"她拖长了音,尾调轻飘飘地上扬,像一片羽毛在教室里打了个转。校服袖口滑到手肘,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高砚辞正在点手机的指尖微微一顿。

"闺中一钗裙~"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发丝垂落,在课本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窗外的蝉鸣突然停了。

"公主请看——"她忽然抬起手,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耳垂。那里空荡荡的,只有阳光温柔地停留。唱到一半,她自己先笑了起来,眼角弯成月牙。

高砚辞放下了手机,转头看她。

“你会唱黄梅戏?”

“嗯,和奶奶学的。"答得轻软,像抖开一匹存放多年的绣缎。那些被剪断的旋律依然金线般缀在岁月里,怎会因一句问话就散了经纬。

“你想听吗?”

“我的荣幸至极。”

"我本——"她拖长了音,尾调轻飘飘地上扬,像一片羽毛在教室里打了个转。校服袖口滑到手肘,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高砚辞微微一顿。

"闺中一钗裙~"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发丝垂落,在课本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窗外的蝉鸣突然停了。

"公主请看——"她忽然抬起手,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耳垂。那里空荡荡的,只有阳光温柔地停留。唱到一半,她自己先笑了起来,眼角弯成月牙。

“公主请看耳环痕。原是为救李公子,谁料皇榜中魁名。双手捧上乌纱帽,脱去红袍现钗裙。本当献上欺君罪,望求公主开大恩!公主且慢动雷霆,听我细细说原因。李郎冤狱将问斩,民女才敢逆天行…”

没人搭戏的空白处,她反而唱得更欢。指尖在课桌上敲着虚拟的锣鼓点,连窗外路过的风都成了她的帮腔。

看见陈念薇唱得眉梢都浸着亮晶晶的欢快,高砚辞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课本卷边。

“你肚子……”他声音比羽毛还轻,像怕惊散她嘴角悬着的戏腔,“还疼么?”最后一个字落在她突然停住的尾音上,恍若一颗薄荷糖坠入冒着热气的蜂蜜水。

“还好,唱戏是我所热爱的。”她指尖轻轻抚过止痛药铝箔板上被抠掉的缺口,一粒粒小凹坑像散落的戏文标点。

“热爱可以抵万难——所以倒也没那么痛。”忽然把空了大半的药板弹向垃圾桶,银光在空中划出道抛物线。

“不过呀…”校服口袋窸窣作响,掏出的新药盒上印着“布洛芬缓释胶囊”,生产日期是昨天。

“主要因为,我从来不做赔本买卖。”牙齿咬开锡箔纸的脆响里,她眯眼看向窗外烈日。

“疼归疼,《女驸马》的调子可一句都不能少。”

她张了张嘴,最终在铃声中弯起眼角,把药盒"咔嗒"合上——这声响恰好卡在铃声的间隙里,清脆得像给这场独角戏打了板。

阳光正斜切在她捏着药盒的指尖上,突然被刺耳的铃声劈成碎片。

无人知晓,陈念薇此刻的心跳正撞击着胸腔——

一下,两下,像只被暴雨淋透的雀,扑棱着湿重的翅膀,却怎么也飞不出这具单薄的躯壳。

我靠,累死我了,这体育课上的还不如上数学!”林不弃的哀嚎从走廊炸进来,脚步声咚咚逼近,像头刚跑完马拉松的熊。

高砚辞迅速低头,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无意义的弧线,假装在研究一道根本不存在的数学题。

陈念薇则猛地抓起课本,把脸埋进书页里——可惜泛红的耳尖出卖了她,阳光一照,透得像半块冰糖山楂。

林不弃踹开后门,校服领口湿得像刚被丢进洗衣机脱水:“老张是不是疯了?让我们跑三圈还测引体向上!”

“班长?学神?”

“等等!”林不弃突然抽动鼻子,“这空气里飘着的……是巧克力味?止痛药味?还是——”

他猛地扒开高砚辞的笔袋:“卧槽!真知棒!见者有份!”

高砚辞默默举起手机:“你刚才踹门的监控,值几根棒棒糖?”

“别,我错了。”

打闹得时候班里的人也基本回了班。

“和校草单独在一起的感觉——如何?”冰吟玉一个滑跪精准刹停在她座位旁,指尖戳着陈念薇腰间软肉,眼睛亮得像发现八卦的探照灯。

陈念薇的自动铅笔"咔"地断芯,在《五三》上戳出个心虚的窟窿。

“能有什么感觉?”她突然开始狂擦根本不存在的错题,橡皮屑暴雪般纷飞,“不就是……多了台智能学习机?还是带体温的那种。”

“切,无趣。你们学霸的恋爱进度条,慢得像我奶奶的老年机加载小说——”突然压低声音。

“最新章都亲完了,你这儿还在目录页转圈呢。”

“别乱说,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哦~什么都没有。”两人打打闹闹。

那些打闹的声响,像被风吹散的粉笔灰,簌簌落进时间的缝隙里,转眼就被下一节课的铃声覆盖。

日子像被设定好的复读机,每天循环播放着同样的旋律——清晨揉着惺忪睡眼背单词,午休时趴在习题集上小憩,晚自习的灯光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那些函数符号和化学方程式在脑海里不断堆叠,渐渐筑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连窗外四季更替都变得模糊不清。

偶尔抬头,才发现教室后墙的寒假倒计时数字不知何时已从三位数瘦成了两位数,而镜中的自己,眼角悄悄爬上了几道熬夜留下的细纹。

2018年的初雪来得又急又猛。

清晨六点半的教学楼还笼罩在靛蓝色的天光里,鹅毛般的雪片已经簌簌地砸向走廊的玻璃窗。教室的日光灯管在雪幕中泛着冷白的光晕,将飘落的雪花映照得如同破碎的星屑。

暖气片在墙角发出轻微的嗡鸣,窗户上凝结的冰花缓慢生长着枝桠。课桌表面沁着一层冰凉的水汽,某个忘记关严的窗缝里,不时钻进来几片顽皮的雪花,落在摊开的《五年高考》上,转瞬便化作一滴滴小小的水滴。

班级里的电子屏无声地切换着日期,12月17日的红色数字在外面雪光中闪得格外刺目。

倒计时牌上的数字不知何时已从三位数瘦成了"30",粉笔槽里积了薄薄一层“粉雪”,值日生名单上还留着九月末的字迹。

储物柜顶部的积雪悄悄融化,水滴沿着门上的课程表蜿蜒而下,将"开学典礼"四个字晕染成模糊的蓝。后门缝隙里钻进来的冷风,正轻轻翻动着墙报上已经干枯的梧桐叶书签。

“好大的雪。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冰吟玉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整张脸几乎要贴到窗户上。她的呼吸在玻璃上呵出一小片白雾,手指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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