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愿被降官职这件事，江寒月是在雅馨公主的口中得知的。

“前些年，父皇刚登基，局势不稳，景国四面楚歌，”雅馨公主感叹道，“是宋愿率兵出征，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俯首称臣。

“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年....”

“宋将军，被降为二品官员...？”江寒月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何时的事，他从未与我说过。”

“你们返京后的隔日，”雅馨公主挑眉，“他没告诉你吗？”

江寒月摇头，她神色复杂，她知道皇上会猜疑，会不满，不过....竟会如此严重......

“说到底，你们为什么会跑去边关...那什么南湖城？”雅馨公主说道，“原本处罚更严厉，因为防疫有功，才只是降职。”

江寒月咬住下唇：“救了那么多人，也不能将功抵过吗？”

雅馨公主无奈地摇了摇头：“已经够可以了，他可是挑战皇权，你明白吗？而且，士兵本就不太服仁将军，听闻宋愿出现在南湖，他们都以为要换将军了......”

江寒月沉默片刻，突然站起身，朝门边走去：“抱歉，我离开一下。”

雅馨公主看着她的背影，神色若有所思，宋愿竟然未告知江寒月，是不信任，还是怕担忧？

江寒月跑到宋愿住的院子里，先是推开书房的门，又是推开卧室的门，然后走到练武场，最后甚至去了杂物房，却都没见他的身影。

最后问了大门边的守卫，才得知他原来外出了。

于是江寒月怅然若失地回到院子，却听闻雅馨公主已经离去，她尝过的点心，还放在桌上尚未收拾。

一直等到夜晚，江寒月才听到宋愿回来的消息，她从房中跑出，院子里到处亮着石灯，她顺着游廊往门边跑，却在途中遇到宋愿。

“听说，你在找本将军？”宋愿问道。

“宋愿，”江寒月站在他身前，抬起头看她，“你被贬职了？”

宋愿轻怔：“你怎么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江寒月反问，她往前走了一步，“都是因为我，对吗？”

“鬼扯，谁跟你这么说的？”宋愿不屑地嗤笑一声，抬腿绕开她继续往前走，想影响本将军？你还没那么大本事。”

“因为我非要带你去南湖城，才害你被皇上误会。”江寒月急忙跟上他，“明日，我会进宫跟皇上解释的。”

宋愿突然停下脚步，江寒月猝不及防，整个人撞到他背上，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刚稳住身形，宋愿却转过身，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墙上。

夜间灯光昏暗，他又背着光，脸上被阴影笼罩，什么都看不清。

“皇宫不是你能随便去的地方，”宋愿低头说道，“不准去。”

江寒月沉默，她是不能随便进出皇宫，但是她可以拜托师傅.....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宋愿松开她，继续往前走，“此事不必再提。”

江寒月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原本，她是来帮她，让他从毒中挣脱出来，重新回到战场，可是此刻，他却因为她被皇帝冷遇。

难道，重来一次，她选错了？这是篡改命运的报应？

江寒月靠在墙上，盯着天边忽明忽暗的星空，指向宋愿的是哪一颗？它还亮着光吗？

“江寒月！”游廊尽头传来宋愿的声音，“你在磨蹭什么？还不跟上本将军！”

江寒月看向手执灯火的宋愿，他的周遭散发着淡淡地光芒，她轻眨眼睛，便看到他朝自己走来，十分粗暴地伸出手，抓住她指尖时，动作却轻柔耐心。

“本将军就是见不得你胡思乱想。”宋愿烦躁地说道，拉着她一同走，“皇上....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不是你的原因。”

片刻，他又补充道：“你还没那么大本事。”

江寒月低着头，眼睛看着地面，两人沉默无声地走了一段路，回过神时，江寒月才发现走到了水池边，宋愿将灯放到一旁，撩起衣摆坐到台阶上。

幽蓝色的池水被灯光照成暖黄色，色彩蔓延，随着涟漪向另一边缘延伸，偶尔响起扑通声，是鱼儿在跳出水面。

“你还不知道吧，”宋愿撑着下巴，盯着一条黑色的鱼，“边境，打赢了。”

江寒月怔住，他说的是仁将军？

“战报正在往皇宫送，估计明早就到了。”宋愿说道。

江寒月在他身边坐下，思绪再度混乱，赢了？难道说，前世的结局已被改变？那她所做的一切，她的选择......

她所谓的救世，莫非是一厢情愿的笑话？

“宋愿....”江寒月闭上眼睛，“我其实......”

这一刻，她突然有了将一切全部说出来的冲动。

“胜利是假的。”宋愿冷笑一声，江寒月猛地睁开眼睛。

“冒塞单于，那可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宋愿双手撑在身后，“我跟他较量过，那老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放倒的。”

江寒月看向他：“或许是，仁将军策略非凡？”

“他懂个狗屁策略！”宋愿骂道，他眼中满是讽刺，“那就是个纸上谈兵的蠢才。”

江寒月沉默，他若是这么说，那重用蠢才的...那位算什么？

“这其中，弯弯绕绕多得很。”宋愿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本将军有预感，后面会有个大的。”

语罢，他朝着院中走去，灯笼留在原地，他的声音随风消散：“总之，你别多想。”

夜间的对话，让江寒月思绪万千，宋愿虽表现地毫不在意，但曾经的对话，以及他的雄心壮志，让江寒月知道，他不是表面那般无动于衷。

于是第二日，江寒月起了个大早，用过膳食后便跑去宋愿院中等待。

宋愿推开门，便看到一张目光灼灼的脸，“宋将军，喜城新建了瓦子，”江寒月盯着他，“随我一同去游玩吧。”

江寒月从未去过‘瓦子’这般地方，但昨日听雅馨公主提起，那是一处集歌舞、杂耍、百戏逸游等为一体的集市，近日春暖花开，不少贵族子弟都跑去玩耍游乐。

宋愿心有郁结，需要放松舒缓心情。

“那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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