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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姑娘今日卜卦了吗》

6. 金风玉露一相逢

青阳城的主街可供三辆马车并行,两旁人头攒动,商贩一家接着一家、一户接着一户,马车更是一辆接着一辆。

白宜之平日驾车不戴遮挡视线的帷帽,也不爱戴丑陋的斗笠,就学着《剑侠风流录》里小蛮女侠的装扮,用掩面的轻纱绑在下半张脸上,既能增加神秘感,又能挡住飞扬的尘土。

一个蒙面少女驾车总归是比五大三粗的车夫驾车来得新奇,来得好看,有些眼尖的路人看见了,不免多瞧了两眼。

而白宜之顺卦象朝西去时也默默观察着这些行人,有佩剑的、背刀的、挎弩箭的,还有打伞的、拿书的、持扇的,穿的更是五花八门,短打劲装,长衫广袖,似乎从穿衣打扮上就能看出这些人的武功门道和所在门派。

虽偶有探看,但更多的是目不斜视,只专心赶自己的路。

白宜之出来快半个月了,连头发丝都没少一根,她在心底暗暗想着:这江湖哪里有孜孜口中的凶险嘛,我看,分明太平得很!

李不言飞奔一会儿,扭头见茫茫人海里没了那缺心眼小姐的踪迹后,缓缓停下脚步,左顾右盼两下,锁定了一家飘着香味的面摊。

面摊不大,只摆了三四张桌凳,老板在面前冒着热气的大锅面汤旁忙碌着,他拿起案板上的面团扯着面条子,只片刻,长而劲道的面条便自他粗糙的双手中生出,又很快下锅煮捞,切好青菜肉片,又用勺子舀取汤水,这样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汤面便端上食客的桌。

西街不比主街人多,因此面摊的食客也不多,他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两张桌凳旁,李不言闻到的香味正是从他们碗里飘出来的。

他吸了吸鼻子,走到老板面前,还未开口,就听见扯面的老板张口问:“素面两钱,肉片面五钱,客官要素面还是肉片面?”

热气自大锅飘起,东风一吹就飘过李不言与老板之间,好似带着温度的仙气。

李不言在这股仙气里直着腰杆,盯着案板上的肉片几秒,又将视线落在翠油油的青菜上,“两碗素面。”

老板似乎原以为他会点肉片面,听见“两碗素面”后停下扯面,抬眼看了李不言一眼,见他穿着虽然朴素,还带了一块破碎的玉佩,可眉宇间并没有太多的穷酸之气,怎的……如此抠搜?连五文钱的肉片面都点不起。

“客官不点一碗肉片面?我这儿的肉片乃是用祖传秘方腌制,味道比别家都好呢!”

“我就要两碗素面。”

老板见李不言确实是个穷蛋,只觉自己看错,暗自腹诽,嘴上还算客气:“得嘞!两碗素面,客官稍坐,即可就来。”

李不言掀起衣摆,在一张无人的桌子前落座,很快,两碗飘着青菜,热腾腾的素面便端在他面前。他正要端着碗大快朵颐,刚嗦了第一口面条时,桌边突然站了两个小叫花子。

视线从面碗里移向小叫花子,他们身上的衣服虽脏污,却不似路边乞讨的乞儿那般褴褛,只像是迷路找不到家的孩子。

李不言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眼神里带着些不耐烦。

两个小叫花子被李不言的眼睛吓着了,忙后退一步,可眼睛仍忍不住盯着冒着热气的面碗。

“滚开。”

李不言轻又恶狠狠地开口。

怎料其中一个大约七岁的叫花子看着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止不住地咽着口水,竟敢上前半步,脏兮兮的小手指了指桌上另一碗未曾动过的面条,可怜兮兮又颤颤抖抖的开口:“大哥哥,你,你是不是点多了,吃……吃不吃得完呀?”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干干净净的铜板,小心翼翼攥在手心给李不言看,“我,我们可以用这个,买一碗你吃不完的面吗?”

李不言闻言,他的筷子“当啷”磕在碗沿,目光扫了扫叫花子,又钉在小脏手手里那枚干净的铜板上。

小孩儿笨拙又带着期盼地把铜板递给李不言,李不言目光缓缓悠远,思绪跟着小孩儿手心的铜板飘远,落在十一年前的夏夜。

那时他也这般大,这般狼狈,浑身上下只有十个铜板,始终舍不得买一碗素面一个包子,因为,今天买了,明天也会想买,这样下去,他很快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了。

直到攥着十个铜板饿倒在路边,所有人都驻足看他,对着弱小的可怜的孩子指指点点,却没有人救他。可是到了晚上,有个路过的,乱发善心的女人抱起脏臭的他。

“别怕,别怕。”

女人声音暖洋洋地安慰着他,可他挣扎着,用指甲在女人脖子上挖出好几道血痕。

可女人还是带他去医馆看病,给他买了暖乎乎热腾腾的吃食。

小李不言醒来时,医馆里的人给了他一个小包袱,他至今都记得,那个小包袱里,有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撒手用掉的十个干净的铜板,有新添的一袋盘缠,新做的两身干净衣衫,还有一封字迹娟秀的信。

可十一年过去,他却不记得当年救他一命的女人长什么模样了,只记得,她头上戴着一支玉钗,一支格外好看的,玉钗。

脏小孩手里这枚干净的铜板恰似他当年舍不得用掉的铜板,想起过往,李不言忽而冷笑一声,倾身探向脏小孩儿,猛地伸出大掌攥住小孩儿一折就断的手腕。

另一只手的食指与中指夹起铜板,在脏小孩面前晃了晃,嬉皮笑脸着,“谁说我吃不完?”

脏小孩发着抖,身后那个五岁的脏小孩分明也害怕地瑟瑟发抖,却还是冲向李不言,两只小手扒拉着李不言的护腕,哭出声还要磕磕绊绊地说着:“我们,我们不要了!放开,放开放开我哥哥!”

“真的不要?”李不言反问,把铜钱重新放在小孩儿手心里,又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对着五岁的脏小孩命令,“你,伸手。”

小孩哭的直抽抽,颤巍巍伸手,一枚铜钱骨碌碌滚在他手心里,小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李不言看着他这副模样,颇为不耐急躁的攥过小孩手腕。

李不言一手拉着一个,慢悠悠开口:“现在你们可以花两枚铜钱买我的面。”

小孩儿不敢拿,手使劲儿往回收,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哥哥,哥哥颤抖害怕却还要护住弟弟。

李不言见状,横眉,手上力道大了些,攥的俩小孩儿手腕疼得很,两个都站在那不动,一个吧嗒吧嗒掉着眼泪,一个嘴巴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大哥哥……我……”

李不言啧了声,脸上闪着不耐烦的恶劣情绪,“啧,爱要不要。”

白宜之好容易挤过人群,将马车停在西街路口,跳下车摘下面纱,一面探头探脑观察四周,一面往前走,正转角时,刚巧撞见这一幕。

她眼中看见的,是李不言凶神恶煞盯着两个瘦弱的小孩子,攥着他们的手腕不肯放手,好似在胁迫他们。

青石巷血腥可怕又令人胆寒的一幕不停地在白宜之脑海里闪过,无间楼、天字号杀手这几个大字止不住地放大,变成血淋淋的模样出现在她眼前。

杀人不眨眼、杀人不眨眼,杀人不眨眼。

好似看见杀手抽出黑剑,砍落小孩儿的头,放肆地狂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杀手狂放的、凶恶的、阴毒的笑声在白宜之耳边回响。

她忽然不知从哪儿得来的勇气,一个箭步猛冲向前,秀手一抬,拉过两个小孩儿另一只胳膊,拽向自己身后,怒视李不言,声音也不免带了几分激动,甚至还藏了一丝后怕般的厌恶,“你要干什么!怎么可以对孩子下手!”

“?”

李不言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白宜之,本是有些讶然,见她说了两句这样不着头脑的话,更是一脸莫名其妙。

白宜之怒气冲冲,一脸严肃。

李不言眯了下眼睛,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白宜之脸上的怒气,眼睛瞥向被她拉到身后挡起来的两个脏小孩儿。

见他视线触及两个小孩,白宜之赶忙用双手护住他们。

李不言见状,仔细回味了下她说出口的话,觉出味道来后不由冷笑出声:“你真的,是个蠢女人。”

说罢,懒得管身边三人,自顾自吃着将碗里剩下的面条。

白宜之看见他这副淡然处之的模样,忙拉着两个小孩儿坐到离他较远的位置上,轻声开口:“别怕,别怕。”

七岁的小孩子脑袋瓜转得比较快,他感觉面前的大姐姐误会了什么,扭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只狠狠吃着面的大哥哥,扬起头,糯糯说着:“大姐姐,不是的。大哥哥没有欺负我们。”

白宜之一愣,有些不相信地反问:“啊?没有?”

七岁孩童摊开手,又让弟弟也摊开手,两枚铜钱落入白宜之眼中。

孩童指向李不言,替他解释:“这位大哥哥多买了一碗面,我和弟弟想买大哥哥的面,一碗面要两钱,可我们只有一个铜板,是大哥哥给了我们一枚铜板,让我们有钱买一碗素面。”

白宜之彻底愣住呆住,眼神不自觉飘向李不言,见他平静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的模样,骤然心虚的不敢再看一眼。

“哈哈,原来,原来是这样啊。”她干笑着,急忙转移话题,“你们吃一碗素面够吗?大姐姐请你们吃两碗好吗?”

七岁孩童摇摇头,格外有礼貌,“谢谢大姐姐,但还是不让姐姐破费了。”

他看了一眼弟弟,坚定道:“一碗就够了!”

说完,他向白宜之鞠了一躬,带着弟弟跑到李不言面前,将两枚铜板递给他,小声问:“大哥哥,我们还能吃这碗面吗?”

李不言手中筷子翻动,盯着两枚铜钱没说话,过了片刻,朝面摊老板开口,“老板,再来一碗素面。”

他接过小孩手里的铜钱,端起这碗有些坨了的面条,对小孩说:“这碗是我的,你们的,自己端去。”

李不言声音没有先前那般小,反而有些故意地放大,像是特意给某人听的一样。

白宜之越听越不是滋味,越听越心虚,忽觉自己实在是小人之心。

正在吃面的李不言忽然抬眼与她四目相对,她忙摆上一张愧疚的笑脸。

李不言忽然觉得这张脸上的神情很刺眼,很烦,不等白宜之磨磨蹭蹭地移到他面前要说些什么时,就见刚才还在吃面的杀手猛吸了一大口面条,喝完汤,放下碗筷,“吧嗒”一声,眨眼间,这面摊上,再也不见李不言的身影。

“大姐姐,你不去跟大哥哥道歉吗?”

小孩儿坐在凳子上,童言无忌地问白宜之。

白宜之低头,视线却扫到他衣襟上的暗纹,有些微怔。

衣襟上的暗纹乃是临安江家的家徽,她去岁装作哥哥婢女一同去江家赴百家宴时看见过。

白宜之有些惊诧。

临安距此千里,两个小孩儿怎么能孤身跑到青阳?

她忙蹲下身子,视线状似无意掠过暗纹,笑拉着小孩的手,轻声问:“小弟弟,我们先不管他。你跟姐姐说,你和弟弟是不是贪玩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小孩儿顿了顿,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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