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心疼地掏出二两银子，要了两间普通房。掌柜笑着接过银子，连声说着“客官稍等”。

房间虽然简陋，但总算有了落脚之处。安顿下来后，孟氏又为热水费叹气。一桶热水得花上五文钱，全家八口人收拾，就花了三十文。

“城里就是贵，连水都要钱。”孟氏摸着钱袋子心疼。

但既然花钱，孟氏也干脆痛快点，又要了一桌好菜。总不能让家里人既花钱又受罪。饭菜端上来时，香气四溢，让一路奔波的众人都食指大动。

夜色渐深，客栈内的喧嚣渐渐平息。沈长菱躺在床上，听着隔壁传来的鼾声，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白天在郡府看到的情形，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第二天一早，李松就来敲门。“兄弟，该干正事了！你们的族人还等着买东西呢！”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沈丰年换上体面衣裳，整理了一下衣襟，跟着出门去了。

沈明文坐立不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沈长菱也按捺不住想出去逛逛，她的目光不停地往窗外瞟。

孟氏早有准备：“咱们现在是流放，虽说官差客气，也不能太过分。你们娘仨先出去逛逛，回来再换明文他们。”

沈明文顿时蔫了，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

沈长菱却笑嘻嘻道：“好，我们会早点回来的！”她拉着林月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外走，仿佛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孟氏担忧的目光。

来在街上，沈长河难得露出笑容，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温暖。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还有空气中飘散的各色香气，都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与愉悦。

跟在娘亲和姐姐身后，看着她们说说笑笑的背影，沈长河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这样悠闲地走在街上，对他们一家来说实在太难得了。

“哎呀！”林月突然停下脚步，鼻子轻轻抽动，“这味道......”

顺着街道望去，只见前方人头攒动，一阵浓郁的豆香飘来。街边支着一口大锅，白雾腾腾中飘出诱人的香气。

“豆花！”林月眼睛一亮，拉着两个孩子就往前挤，“快看，是豆花！”

摊主是个满脸褶子的老人，正忙得不可开交。他手上的动作却是又快又稳，一碗碗香喷喷的豆花递到客人手中，配上撒了葱花的卤汁，看得人直流口水。

“老板！”林月扯着嗓子喊道，生怕慢了就轮不到似的，“来三碗！一甜两咸！”

沈长菱看着娘亲像个孩子般兴奋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记得小时候，每逢集市，娘亲总会带着他们买豆花。那时候家里穷，一碗豆花要省吃俭用好几天才舍得买。

三人找了个干净的台阶，蹲坐下来。热腾腾的豆花捧在手心，香气扑鼻而来。林月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吹都没吹就送进嘴里。

“烫！”她吐着舌头，却依然笑眯眯的，“真是太美味了！”

“娘，慢点吃。”沈长菱递过去一张纸巾，“想再来一碗吗？”

“不了不了。”林月连连摆手，眼睛却还盯着豆花摊子，“得给肚子留点位置，前面还有好多好吃的呢！”

姐弟俩相视一笑，他们也是这么想的。这条街上小吃摊位林立，光是闻着香味就让人食指大动。

一路走来，沈长菱一边陪着娘亲和弟弟品尝美食，一边暗暗观察着永城的物价。这府城的吃食不仅种类繁多，价格竟比他们之前住的小县城还要便宜些。

只是盐糖的品质不太好，价格却不低。至于花椒胡椒这些调料，更是贵得离谱。沈长菱心里盘算着，这或许是个商机。

三人边走边吃，手里还提着不少准备带回家的点心。林月看到什么都想给孩子们买，沈长菱好说歹说才让她省着点。

忽然，前方人群骚动起来。三三两两的路人驻足观望，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快看，这些都是灾民吧？”

“真可怜，大户人家的牲口都比他们活得好。”

“做奴仆总比饿死强。”

沈长菱运起灵识一看，只见两排持刀护卫中间，一辆辆囚车缓缓驶过。囚车里挤满了人，他们蜷缩着身子，眼神麻木，像是已经失去了所有希望。

更多的人被绳索串成一串，跟在后面艰难地走着。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凡有人脚步慢了，就会挨上一鞭。鞭子抽在身上的声音清脆刺耳，却没有人发出一声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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