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语调没什么起伏,偏偏就是这么平静的陈述却令人觉得不容置疑。
轻描淡写,却铿锵有力。
邱莹剩下的话全被卡在了嗓子里。
卫望、豪豪和冉采对三人视一眼,耸耸肩,有种果然如此的平淡感,没有一丝惊讶。这里只有他仨跟他们是高中同学,甚至是初中就知道这两人。
他们见过谈知许翻墙出去给祝时好买奶茶,见过被逮后谈知许自己写检讨还要帮祝时好写一份,见过谈知许因为祝时好打架……
见过太多,别看谈知许永远都是一副冷淡散漫到谁都不放心上的样子,毫不夸张地说,只要祝时好眼眶一红,谈知许立马就能暴躁起来。
所以说,祝时好是灭火器,专治桀骜恣肆的谈知许,但她也是最最惹不得的助燃剂,一秒钟就能将谈知许的恐怖推向极致。
第一次如此明确地从当事人口里听到这种话,黎沉南难掩讶异地看了眼祝时好,对她的认知有了更深层次的定位。
随机挂起笑容,打破冰冻的气氛,调侃道:“我们好姐淡泊名利又不缺房子,许哥送礼都得换个有吸引力的。”
想起被再三推拒的沙发。
谈知许瞥了她一眼,凉凉道:“那可不,连个沙发都塞不过去。”
听出他暗戳戳的不爽,祝时好拍了他胳膊一下。
兄妹俩没脸多呆,很快找了理由离开。已经把两人看明白了,除了黎沉南客套说了两句,其他人都无人出声,更别说挽留。
冉采甚至还朝两人离开的背影翻白眼,当谁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呢,这事儿要说张子昂全然无辜她可不信。
一行人默契将张子昂这个人拉开距离。
忽然一阵欢呼,传来节奏鲜明的音乐,是一首影视剧OST的DJ版。
卫望想起什么:“阳旭好像说要回来了。”
冉采“啊”了一声:“他后面没安排了吗,戏拍完啦?”
卫望耸肩,撇嘴,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不知道啊,前两天我不是在朋友圈秀了波美食吗,跟我发了半个小时的牢骚,翻来覆去,次次都是那几句话,他不应该很忙吗。”
冉采倒是能体会到节食的痛苦,但想想他的片酬觉得自己不配跟他感同身受,他也不配得到自己的怜惜。
“那我得赶紧告诉他帮我要签名照。”
签名照?
想到什么,祝时好眼睛亮了下,声音里透着几分意动:“谁的呀,许晏吗?”
冉采也是两眼发光,拉着她的手,激动得连连点头:“对啊对啊,他之前不是说许晏跟他们剧组客串去了嘛。”
祝时好义正言辞纠正道:“什么客串不客串的,专业点,那叫特别演出。”
旁边的谈知许扭头瞅她,目光乍看沉静如水,细看就能看到里面的暗潮涌动。他低头拿起酒杯,仰头喝了几口,一饮而尽。
耳边是她的声音。
“喝这么急干什么?”
睨她一眼,谈知许将空杯放到桌上,清脆的响声在这样的环境里并不明显。
“浇火。”
谈不上生气,也谈不上嫉妒,但就是需要这杯酒浇一浇。
祝时好歪头:“啊?”
明天周一,几人都要上班,这场子没呆太久,约摸十一点左右就散了。
两人都喝了酒,自然是不能开车了,便叫了代驾,回的是她那边。瑞里不像深逸,谈知许的车停不进去,便只能停在路边的空车位上。
下了车,走在夜里,风迎面吹在脸上,十二月的冬季,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
他问:“冷吗?”
祝时好看了他一眼,半张脸都蒙在围巾里,却不耽误她目露警告:“不冷,不能脱外套,会感冒的。”
谈知许看到前面还开着的便利店,唇边扯起弧度:“放心,不能感冒,还没见证你硬气的消失呢。”
祝时好:“……”
她眼睁睁看着他进了便利店,在收银台边上的货架上巡视挑选。搓搓脸,默默往收银员视线盲区挪了两步。
捏着手里的小方盒子,谈知许挑眉道:“只剩一盒了,下次我带些放你这边。”
这是应该在外面明目张胆拿着晃的东西吗?
祝时好连忙压下他举起的胳膊抱住往小区大门走:“大少爷,能不能低调含蓄点?”
任由她带着往里走,哪怕她加快了步伐,他也不过是悠哉悠哉大步跟着。
嗤笑一声,对她的说法无法苟同:“都买这玩意儿了,还需要低调含蓄,它除了让我上你,还有什么用处吗?”
祝时好听的耳朵、脸都在发热,想也没想:“你可以吹气球啊。”
无言以对地看了她一眼,黑漆漆毛茸茸的后脑勺和头发围巾遮掩下露出的一小截侧脸,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又长又翘浓密的睫毛扑簌颤着,翩跹的像是即将振翅的蝴蝶。
他忽然想起八岁那边,她被宜姐忽悠着剪了睫毛,最后红着两只只有短短睫毛茬子的眼睛找他哭。一边哭一边说自己变丑了。
谈知许跟她坐在沙发上抱着她拍拍安慰,头一次正经跟祝岁宜生气。她看着妹妹哭这么惨,也愧疚起来,在一旁一起安慰人。
就在祝岁宜都准备自己剪了睫毛赔她的时候,祝应青和柳如茵回来了,得知事情后气的不得了,十二岁的祝岁宜时隔多年终于挨了顿手心,面壁两小时,跟妹妹诚诚恳恳道了歉,补偿她一年爸妈给的压岁钱。
半晌没听到他的声音,祝时好回头见他走神的样子,奇怪道:“你在想什么?”
他回神,对上她如秋水般盈盈动人的眼波。
“在想是不是宜姐把眼睫毛剪了后才长这样的。”
这件事印象太深了,她从小极少哭成那样,谈知许一提她立刻就能翻出当年的记忆。
想起来仍是有些气,祝时好凶狠地瞪他:“胡说,我睫毛本来就是这样,她给我剪了后我长了好久才长回来的。”
自以为够凶了,其实不然,很可爱。
谈知许也不让她拉着带路了,被抱着的手臂一震,反手抓住她的手,揣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长腿一迈跟她并肩。
“嗯,宜姐太过分了,把小朋友骗的哭了好久。”
懒洋洋的声音显得有些敷衍,像是随口安慰委屈的小孩儿。
祝时好忽然想起当时的谈知许坐在她旁边,明明还是个四肢短短的小朋友,却也能抱住她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告诉她“不哭了”“时好还是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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