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就能到达》
谈争赤脚踩在防滑垫边缘,指尖沿触到后背凹凸不平的旧疤。
这些是邱毅天用烟头按出来的烫伤。
“争争?”谈舒婷轻叩磨砂玻璃门的声音惊得谈争浑身一颤,“洗了四十分钟了,要不要帮忙?”
“不用,马上好了。”谈争穿上衣服走出浴室,刚想用手上的毛巾擦擦头发,就听到谈舒婷的惊呼。
“你的脖子怎么回事?”谈舒婷快步跑到谈争面前,完全拉开谈争的衣领。
几道极深的血痕横亘在谈争白皙的脖颈上,绽开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在谈争肤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目。
谈争被谈舒婷推搡地踉跄,后退几步撞上了浴室的置物架,沐浴露和洗发露滚落一地。她摸索着浴室的瓷砖,蹲下把东西一个个捡起,却被母亲颤抖的手攥住手腕。
“争争,你怎么了?”
她突然挣开束缚,拉了拉自己的衣领,低头轻声道:“不小心碰的,没事。”
但谈争看不见,血迹透过她白色的短袖渗了出来,刻在了谈舒婷的眸中。
花洒滴落的水珠砸在防滑垫上,水汽在逼仄的空间里蒸着。谈舒婷擦掉不小心落下的眼泪,拉住谈争的手。
“妈妈不喜欢你做伤害自己的事。”
谈争就算看不到谈舒婷,此刻的她也感受到了她的心酸和痛苦。
她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妈妈的话:“我控制不住,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的,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谈舒婷的眼泪突然砸在谈争肩头,烫得她一激灵。
沾着碘伏的棉签轻轻拂过她的伤口,谈舒婷的哽咽被她清晰地捕捉到。
“是妈妈没保护好你……对不起,争争,妈妈听说视障人士抑郁倾向发生率是健全人的四倍,但是妈妈现在真的没有钱,你再等等,妈妈带你去看病……”
谈争忽然发现自己口腔内壁破了,血液从伤口涌出来,她尝到了一点铁锈味,腥腥的。
“我没病,你别想太多,我可以的。”
“小贺刚刚打来电话,你在洗澡所以……”谈舒婷试探着开口,发现女儿抓着大衣边缘的手指骤然收紧,“我帮你接了。”
谈争身体一僵,空洞的双眼准确转向母亲的方向:“你们……说了什么?”
贺芃山,她逼仄交际圈中唯一的朋友。
或许师兄并不认为两人之间可以称之为朋友。
谈舒婷没有直接说,而是指了指自己的手机,但没等谈争疑惑,手机就贴在了她的耳边。
“谈争,下训的时候我给你打了个电话,你没接。”
电话另一头的男声很清朗,喊她名字的时候就像月光下流淌的溪水。
“师兄好,”谈争的轻声回复,仔细斟酌后接着道,“我那时候应该在洗澡。”
另一边的贺芃山感觉自己的语气可能太凶了,谈争已经很久没有一接起电话就喊他“师兄好”了。
他轻咳了两声,把声音尽量压得柔软,继续道:“我想和你聊聊天,可以吗?我今晚有点睡不着。”
谈争知道是谈舒婷请贺芃山来帮忙的,但她并没有拆穿。
她喜欢听见贺芃山的声音,很好听,很明朗,像是五月的太阳,暖得刚刚好。
谈争明白,估计是谈舒婷和贺芃山聊了些什么。否则贺芃山今天的开口不会这么小心谨慎。
“师兄想聊什么?今天不劝我去省残联了吗?”
“我今天训练好累啊,想听你夸夸我,”谈争能听到贺芃山说这句话时带出的笑意,“你觉得我有什么优点呢?”
谈争怔愣片刻。
师兄这是问的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但她思考片刻之后,还是犹豫答道。
“你是一个温柔的人,不然不会在现在打电话给我;你很善良和大方,会主动关心我的日常生活;你四百米很厉害,天赋很好,但你也很努力,同时很有毅力,不然你不会有现在的成就……你的,你的声音也很好听。”
谈争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说了这么多,脸突然就烧了起来,后面几个字磕磕巴巴地冒出来。她用手试了试脸上的温度,果然一片滚烫。
贺芃山耐心地继续引导:“说了我这么多优点,那你自己有哪些优点呢?”
谈争愣了愣,忽然安静了下来,在贺芃山的耳中只剩下了清浅的呼吸声。她的逻辑和思考能力似乎在一瞬间消失了,脑中空洞洞回响的是贺芃山的问题。
你自己有哪些优点呢?
“师兄,我……”
“没事,你说不出来我帮你说,”贺芃山打断了谈争无限延展的思绪。
“你性格坚韧,从来不会放弃自己,勇于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你的适应能力和学习能力很强,我听阿姨说你在一个月时间里已经可以熟练用盲文了,你很冷静,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展露出负面情绪,喜欢自己一个人消化……”
谈争的心剧烈跳动着。
“我从小到大都在拖累妈妈,我是个瞎子,我没有办法自己生活,别人伤害妈妈的时候保护不了她。”
她直接打断了贺芃山的话,就像是溺水的人看见了岸上伸下来的一根竹竿,忍不住期待着电话另一头的人早点给自己一个正面的回应,小心翼翼地冒出自己藏了很久的脑袋试探。
甚至不惜自我贬低。
“师兄,我现在是个废物。”
贺芃山的语气顿时严肃起来:“你这么说自己,经过阿姨和我的同意了吗?你不是废物,你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社会地位,可以挣钱,可以保护你的母亲,你比你想象中的自己更加有用。”
清朗的男声明明没有太大的语调起伏,但每个字都像是一个巨大的锤子砸在了谈争的心上。
她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却在即将戳破皮肤表层的时候停下来。
谈争松开了手。师兄说她是一个勇敢的人,她不会轻易伤害自己。
“师兄,我该怎么做,帮帮我。”
“省残联的宿舍是双人间,带独立卫浴和紧急呼叫铃,力量房新装了防撞条,领跑员都是考过急救证的,省残联可以包你和阿姨的食宿,如果比赛成绩好就可以成为专业运动员,有了编制,你就有自己的工资了,代表队伍外出比赛可能还会有额外的奖金,省残联还有专门的心理医生……”
谈争的脑袋里不太听得见别的,只注意到了“包食宿”这几个字。
“我和妈妈可以一起免费住进去吗?”
贺芃山的语气很肯定:“其他运动员按规定是不让家属陪同的,严重视障可以,你和阿姨完全不用为住处担心。”
“好,”谈争咬牙,“我去!”
执行力算是谈争母女的优点之一。
谈舒婷用了一天的时间收拾好了所有行李,又请了一个店员照看小卖部,在次日早上和谈争一起坐上了前往省残疾人训练体育训练中心。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谈争就这么离开了自己蜗居多年的安全窝
而齐赫早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两人了。
临海省不算是一个田径强省,他从青垵县到和洲市在基层扎根了二十多年,就见到两个他认为可以走到国际上的苗子,一个是邱心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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