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庸计·上卷》
齐蔚起床时,张以舟已经出门了,侍女说是去上朝。那算起来,张以舟睡了一个时辰不到。
“张公子好辛苦,”齐蔚道,“出门的时候睁得开眼睛吗?”
打水来的侍女叫绿芽,齐蔚觉得这名字极其好听,连叫了好多遍,把绿芽叫得亲近了,话也乐意跟她讲。她接话说:“嬷嬷说公子以前喜睡懒觉,刚做官的时候,官衙要点卯,都是叫平公子代为蒙混的。后来被大公子……”
说到这,绿芽看了看外头,才继续,“被大公子发现了,公子就挨了板子,还同平公子扎了好些天的马步。”
张以舟分明是满脸循规蹈矩的样子,没想到还有这样不听话的时候。齐蔚把脸浸在水里清醒,差点因为这个笑得呛水。
洗漱完张伯过来问齐蔚昨晚睡得可好,又忙活着叫齐蔚用早饭。十来个侍女端着盘子候在门口,每道早点上桌前,都有两人先试一口。
张伯说不知齐蔚喜欢什么,就多备了些,让她挑着吃。齐蔚说她随便吃点就行,张伯坚决不答应,说她是公子的客人,必须伺候妥当。
齐蔚平生第一次,被十几号人伺候着吃饭,吃得如坐针毡。她问了一句没吃完的早点怎么处理,张伯说倒了,过时不新鲜。于是齐蔚撑开胃,全给吃干净了。
她正摸着肚子打嗝,有个女医过来,说给齐蔚上药。
“嗝……是张公子麻烦你来的么?”
“是。”
“他有要你回话吗?”
“不曾。”女医寻思着这患者是什么意思,“若需要……”
“不需要。”齐蔚打断她,利落地脱了上衣,“麻烦你了,大夫。”
等女医上手给她医治,齐蔚顿时想念起张以舟。这女医看着娇柔,提着药箱进来的时候,那药箱仿佛能把她身体压垮,但手上的力道比张以舟强了数倍。一按上去,骨头都得给按碎了。
女医让齐蔚趴在床上,怕她乱动,直接单膝压住她的大腿,“小姐,你身上还有摔伤,我一并给你治了。”齐蔚还没答应,女医就给她贴起了药膏。那药膏不知是什么做的,往身上一敷,似有无数细针扎在伤口上。
这回当真是给齐蔚整哭了,她一边哀嚎一边克制不住地流眼泪,蹬了几下腿都挣扎不起。女医铁定是练过武的,不然不可能把她锁得动弹不了。她在女医的“圣手”下,哭爹喊娘,张伯都听不下去,几次叫人来看看。可人还没进屋,女医直接喝道:“医者治病,闲杂人等进来作甚!”
“哥……救命……大姐,姐姐……求你放过我……”齐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半个时辰。
“小姐,”女医弹了弹齐蔚的脸,“我早治完了,你怎么这么能哭?”
齐蔚泪眼婆娑,抽着鼻涕感受了一下,疼是疼,但确实没人按着自己了,“大夫……你能帮我把被子盖上吗?”她起不来了。
女医似乎对她十分不满,她指缝间夹了细针,指尖划过过齐蔚的脸,“你太弱了。”
“我……我自己盖,您把手拿开。”齐蔚看着一根根银针,瑟瑟发抖。
女医却又好心地给她盖上被子,道:“你能保护公子么?”
齐蔚摸不着头脑,“保护张公子?”
“我看到你在公子的马车里睡,”女医露出一丝笑,“现在又睡在他家里。”
齐蔚觉得这笑着实诡异,裹着被子往床里面缩,“你,你也喜欢张公子?我们有事好商量……他就是借我住几天……你想歪了……”齐蔚极其担心她为情杀人。
女医似听了好笑的事情,笑容从一丝变成满脸,“我喜欢公子?他这么渗人,对谁都笑得出来,还都笑得一个样,你压根猜不透他。你说什么,他都一副你说得对的样子,谁知道明天是不是让你去跟阎王说一说。跟这样的人相处,他晚上睡觉翻个身,你都得琢磨琢磨他是嫌弃你膈应他还是又盘算好整谁了。喜欢他?我是嫌命短还是世上就他一个男人了?”
“这……”齐蔚不懂她到底什么意思,感觉不宜说太多。
女医又道:“公子还弱不禁风的,怕冷怕热怕干怕潮,唉,就冲公子爹娘能把他养大,就值得受我三柱高香。”
齐蔚认真点头,张以舟的确比最薄的瓷器还难伺候。
女医忽然露出忧愁的样子,“而你也这么弱,怎么保护他呢?平荻得守他一辈子吧?”
绕了半天,原来关键在这,齐蔚眯眼笑:“还是平荻好对吧?他什么都不怕,多好养。”
“那是自然,平荻有哪里不好的么?”
“平荻最大的不好就是他浑身上下一丁点不好都没有。”齐蔚斩钉截铁,“最大的好就是和姐姐你如此般配,瞧瞧姐姐这个手相,和平荻简直是天作之合。”
女医顿时笑得花枝乱颤,“我在迦灵寺求过,大师也说我的掌线是有佳缘的。”
“何止佳缘,那分明是月老钦点的缘分!三生石上刀刻的缘分!哪天姐姐和平荻喜结连理,一定得叫我喝喜酒。”
怎么把客人哄高兴,那可是齐蔚最懂的东西。女医此时看齐蔚的眼神已经是看妹妹的眼神了,她甚至给齐蔚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痕,虽然指间还是夹着针。
“妹妹早点学会保护公子吧,”女医道,“不然平荻天天公子长、公子短,都不理我。”
“遵旨!妹妹一定早日接过平荻的重担!”
“真乖。”女医揉了揉她的头,忽又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齐蔚脑袋上那只手似乎随时准备发力,她战战兢兢道:“不是将来的平嫂嫂吗?”
“没错。”女医道,“不过我也姓韩哦。”她晃了晃手上的针。
齐蔚差点两眼一闭,去找她娘,张以舟怎么这么记仇啊?
“今天我说公子的话,你不会告诉他吧?”韩江月问。
“今天我们说张公子了吗?”
“真乖。”韩江月真是喜欢这个弱女子的识相。
齐蔚小心翼翼问:“姐姐,我身上……”
“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韩江月道,她手上忽然散发出一股芍药的香,齐蔚打了个哈气,乖乖趴下了。
齐蔚再醒来,太阳已经斜照到床头。她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床,才发觉身上几乎都不疼了,只有几片青痕还提醒着自己受过伤。
张伯跟早上一样,带着十几号人上午饭。齐蔚身体好了,胃口更好,没落下一粒米。
吃过饭,齐蔚去了趟太府寺。雍梁大开商贸后,对商人限制少,但为了便于官府管控,要求每个商铺都必须在太府寺登记,拿到开业证才能开门,哪怕是沿街卖糖都要先登记。太府寺还时不时遣人去商铺转悠,揪一揪坑蒙拐骗之徒。
齐蔚在南都、泉宁都有铺子,算是资质不错,在太府寺没受多少阻拦,今天正式拿开业证。她把那张纸对着太阳举起,看见光照着“崎岚”两个字,仿佛看到了黄灿灿的金子。
回张府的时候,恰逢日落熔金,金色的阳光铺满张家府邸。
夜晚看不清的景色,此刻皆展露在眼前。
鲤鱼从荷塘跃起,蝴蝶绕柱纷飞。春季芙蓉未开,但云鼎山上的桃花被风吹拂,粉色的花瓣落在荷塘里,撩拨起一阵阵涟漪。张府引附近西池湖的水入宅,活水绕着府邸蜿蜒数百丈,不同的厅堂下挖的沟渠不同,故而有的地方叮咚不绝,有的地方则是静水深流。
窗间雕花繁复,透过镂空,直见青铜铃铛挂在高琢的檐牙下。张伯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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