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野犬》
陈列偶尔在学校遇到姜堇,走廊,楼梯转角,或是食堂。
她穿校服,垂着干净到通透的眸眼。
陈列也偶尔在拳馆遇到姜堇,端着托盘,在看拳赛的人群间穿行。
她穿不同款式的短裙,但总归是火焰般灼灼燃烧的红。
两人从不打招呼,没看见对方一般,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
渐浓的秋意是一层层堆叠起来的,落叶叠一层,愈渐清寒的月光再叠一层,寒凉的空气再叠一层。
陈列即将迎来他的第一场拳赛。
这样的拳馆里大家穿得并不正规,紧腰的拳击短裤,戴拳套,再以外也没什么像样的护具了。陈列站在拳台上,裸着上身,露出肌肉的紧致线条和隐隐的腹股沟,那般炽烈的射灯打在后脊上,竟一点也不觉得冷。
有卖酒女郎聚在拳台边,望住他的方向笑,掩着嘴窃窃私语。
没看到姜堇的身影。
陈列的注意力全在对面,对手击打着拳套小碎步蹦跶着,他只是沉默,安静而沉默。
有人在调笑卖酒女郎:“怎么,喜欢小白脸啊?”
这句话压着裁判哨音,伴着陈列出拳,似有破空的啸声。
说那话的人连同所有围观的人都惊了下。一时间,向来喧杂的拳馆陷入漫无边际的沉默。
没人见过这样风格的“拳手”。
他出拳的瞬间反衬着他平时的安静,令安静时的他像只伏击的豹,酝酿着一次凶猛的进攻。他的出拳过分简洁,甚至连必要的防守都放弃,那让他的攻势格外锋利。
对手的反攻,他甚至不避让,只是沉默着闷头接下。
他的一切表现都为了使这场比赛尽快终结。好似拖得太久这件事会令他不耐。
这的确是拳馆有史以来最快的一场比赛。
七分钟。
他总共只用了七分钟。
尽管代价是他的鼻梁上也挨了一拳,皮肉绽开翻出道口子,现在还在往外渗血。
观众甚至忘了欢呼,直到裁判高举起陈列的左手。
陈列从拳台下来,瘦猴陪着老板娘过来。老板娘扫他一眼,要笑不笑地递给他一只信封:“拿着。”
陈列接过:“现金?”
“这样的,只能现金。”老板娘挑着红唇。
陈列毫不避讳地抽出几张纸币点了点。
捻着这些钱的触感让他意识到,他同意来打拳甚至不是为了钱。
过分文艺的话与他无关,可他脑子里无端记着一句“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他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他换了衣服,把钱揣进口袋,信封扔了,走进洗手间。
勾腰,双手捧了水龙头的水,直接泼在鼻梁的伤口上。
那样的疼痛会让人本能一哆嗦,可陈列的宽肩没有丝毫震荡。他蓦地想起那夜姜堇撕掉手肘创可贴的动作,接着又意识到他和姜堇是截然不一样的,尽管他们都不在意疼痛。
姜堇撕创可贴的动作和她猛烈的奔跑一样,是一种“狠”。而陈列是一种“颓”,一种对一切的浑不在意。
有卖酒女郎娇着声音在外面问:“陈列呢?”
陈列背抵着门、双手握着生锈的门把,一个人待在逼仄的洗手间里。一只不知名的虫豸,绕着没有灯罩的灯泡飞舞。
直到外面的人散得差不多了,陈列才走出洗手间。
拳馆里只剩一个老头,拖着个蛇皮袋在收地上的啤酒瓶。
大概老眼昏花了,拖着蛇皮袋往前一步,脚尖反而踢动啤酒瓶、骨碌碌往更远的方向滚去。
陈列走过去,捡起啤酒瓶扔进他的蛇皮袋。
“谢谢啊年轻人。”老头连连道谢。
陈列并不理会,棒球外套搭在肘弯里走出拳馆,迎面而来的夜风扑得人浑身一寒,陈列却甚至懒得把肘弯搭着的外套穿回身上。
就那样在夜风里走着。
前方那个穿红裙的背影,倒是穿着件大大的粗针条纹毛衣外套,只是露出两条光洁的腿,愈发显得纤细而白皙。
他们仍是像每一次一样,不说话,一前一后地走着。只是在姜堇快要登上旧船以前,她却忽地转过身来,背着手,安静等着陈列走近。
然后走到陈列跟前来,抬手,指尖很轻地触了触陈列的鼻梁。
陈列几乎是一瞬闭眼。
当然,并不疼,因为她指尖只是很轻柔地落在伤口周围,像羽毛。可羽毛没有那样柔和的温度,她身上裹着的那件毛衣外套起了作用,让她指尖在秋夜里透着股融融的暖意,落在陈列被夜风吹凉的皮肤上。
陈列想当然她是会说些什么的。
也许是:“疼吗?”
也许是:“要创可贴吗?”
他睁开眼等待着,可她却什么都没说,一转身,钻进自己的船舱里去了。
第二天去上学,叶炳崐一见他鼻梁上的伤口就炸了起来:“昨晚上人家里偷鸡去了?怎么搞的这是!”
姜堇抱着书和杜珉珉一同走过走廊。
好像永远只有她。
面对复杂的情况,面对骇人的伤口,不好奇、不关切、不审判。
带着干净到平静的一张脸。
-
陈列后来又登台打了几场比赛,和姜堇还是不说话、没交集。
老板娘给他的钱,他随意往口袋里一塞。除了学费以外,他的开销不大,甚至也没想过租套房改善自己的居住条件,只觉得这样的破船里反而不易被人捕捉行踪。
那些钱就被他塞进枕套里,每晚压着睡觉。
深秋了,偶尔在拳馆里遇到姜堇,穿那样的红裙,裸露在外的肩膀冻出一种脆生生的白,似冻牛奶一般愈发显出一种诱人的白皙。
她端着托盘卖酒,有客人一手搭在她肩头:“啤酒冰不冰啊?”
有人笑他:“啧——老王,你别太过分。”
男人已带三分醉态,揽着姜堇的肩又往自己脖子边勾了勾:“我哪里过分?”
不知为何,他牙黄,让人本能觉得他有口气。
姜堇带着点浅笑站着,稳住手里的托盘。
这时,陈列正结束了一场拳赛,从拳台下来,路过她身边,听她对男人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什么?”男人也不知是真没听清,还是故意作态,拿耳朵凑近姜堇的红唇。
姜堇几不可见地抿一下唇角,笑着重复一遍:“你跟我出来一下。”
“好好好。”
陈列进更衣室快速套了长裤、裹上外套。有时晚上只有一场拳赛,打完他会先走,走出拳馆时,正好瞥见姜堇和那男人站在门外的僻静处,那丛半人高的荒草间。
男人听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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