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不涨智商》
刚踹开林二小姐的房门,谢钧又正提着笔坐在长桌前,这是第八次了。
经过两次见面,他已经可以确定,与他“生死与共”的变数是这位林二小姐了——
只要她一死,他们就会一起回到这个时间点。
既然如此,谢钧为了日子能正常进行,就不能再让林蕴死了。
谢钧把面前的奏章拿开,取了一张宣德纸铺开,他先写下了【宁远侯侧夫人李氏】。
林蕴刚回府,府中没有其他主事人,林蕴前几日还大病一场,这确实是一个让她“病死”的最好时机。
不出意外的话,林蕴这七次死亡都是李氏做的,但此事仍有疑点。
她和林蕴最大的矛盾不过一桩儿女婚约,取人性命是一劳永逸,但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可用。
若有人要较真调查林蕴病死的真相,林氏露的马脚也可能会被发现,怎么看杀林蕴都是一件风险大于收益的事。
除非——
除非在李氏这里,有人暗中支持她,起码不反对,甚至事后会为她遮掩。这样杀害林蕴的风险极低,她就会愿意做。
谢钧又在纸上写下三个名字——宁远侯老夫人郑氏,宁远侯林岐川,宁远侯夫人宋氏。
能把害人之事捂死在宁远侯府里的,也就只有这三人了,他们中谁会是暗中支持她的人呢?
三人都是林蕴的血脉至亲,但林蕴刚回来,和他们都没什么交集,信息不足,暂时无法判断。
好在谢钧不是来主持正义查案子的,他不在乎到底是谁要害林蕴,他只需要保证她不死,别影响自己就行。
这位林二小姐已然入了死局,她如今在宁远侯府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任人宰割。
她是局内人挣不脱,可破局对谢钧而言不是难事。
严律汇报过林二小姐是独身一人从杭州府来的皇城,路途遥远……
林二小姐路过各地的时候,那些地方总会有一两桩大案吧,如果囫囵给她安个嫌犯的身份,要知道案子调查有快有慢,将她从宁远侯府押出来,在牢里关她几个月不成问题。
心中有了成算,谢钧出声唤门外的严明进来,严明推开门问:“大人有何吩咐?”
话到嘴边,一向果断的谢钧却难得有些迟疑,他莫名地想起来朝食摊上收到的那根沾了血的梅花金簪。
林二小姐是个喝了碗豆浆,就愿意给出一支金簪的人。对待这种人,只要稍微释放出一点善意便能很好相处。
但若是第一次正式打交道便是把她关进大牢,这仇可就结下了,要不要一上来就把事做得这么绝呢?
谢钧转念一想,又有了新主意:“我没记错的话,顺天府尹的夫人是太后的亲侄女是不是?”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严明不记得,忙招呼了外面的严律进来,严律点点头。
“想办法把宁远侯夫人宋氏的女儿找回来了这件事告诉太后,通过顺天府尹夫人,要尽快。”
严明满头雾水,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大人怎么突然看着折子想到这一出了?
但大人肯定有他的道理,严明心中疑惑,动作上可没停,风风火火地去办事了。
谢钧把桌上的宣德纸折起,重新将奏折摊开,还是先万事留一线,若林二小姐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那再把她关牢里也不迟。
***
宁远侯府。
林蕴熟练地撤了早饭,等日光再次爬上雕花窗的第十六个窗格,林蕴又拒绝了去霞明阁的邀请。
侍女青蝉拎着个木桶进来屋里,她把桶放到二小姐面前:“二小姐你要的鱼,我按照吩咐,挑了两条活力最足的。”
青蝉暗自觉得二小姐是个奇怪的人,刚到宁远侯府的时候就很奇怪,今日变得越发怪了,早上起来不吃朝食,却要了两条活鱼。
林蕴接过桶,里面两尾四五寸长的小鲫鱼正在水桶中游曳,甚至还俏皮地拍打尾巴,惊起涟漪。
她从黄梨木衣架上把斗篷拿下来披身上,然后就拎着桶出门来到小院。小院里有一口井,林蕴凑到边上抬手将鱼倒入井中。
青蝉跟在后面不解极了,她忍不住搭话:“二小姐这是何意?”
林蕴放下桶,随口胡诌道:“我这病缠缠绵绵的,听说放生能积点福气,我就试试。”
青蝉干巴巴地称赞二小姐有善心,心里更确定了——
二小姐真是个怪人,哪有人放生是在水井里倒鱼的?
林蕴其实也不算说假话,井中养鱼某种意义上是真的要放生,不过是放自己一条生路。
林蕴前几次重生,因为怕中毒,她忍耐着饥饿,食物都不敢进口,但她没办法一直不喝水。
上上次,她坐着钱大驾的马车离开了宁远侯府,这是她离成功最近的一次,但她最终还是中毒身亡了。
她那几天什么都没吃,只喝了井水,所以李氏在井中也下了毒。
如今她在井中放了鱼,若是鱼在井中翻了肚皮,那就预兆水不能再喝了。
林蕴其实一直是聪明人,每次被害死之后,她就能想出相应的对策,不会重蹈覆辙,但无奈于这宁远侯府的杀招千变万化、层出不穷。
林蕴在宁远侯府就像不知变通的学生去考试,错过的题目不会再犯,但出现新题型第一遍一定会错。
让另一个丫鬟红鸢把水桶送回府中的厨房,林蕴只带着青蝉出了小院,循着记忆中的地方走,林蕴看见什么,站定住。
花园的假山下面,三个小厮正朝着一个穿短打的青年拳打脚踢,那青年是个大块头,人高马大的,看上去一腿就能把那三个小厮踹开,但他却没有出手,窝窝囊囊地挨打。
林蕴抬高声音,喝道:“干什么呢!”
很是响亮,她身娇体弱的,喊完都感觉有点缺氧。
这一声也成功吓退了那三个小厮,他们老老实实地收手道歉。
林蕴顿时觉得自己很像男生宿舍的宿管阿姨,同样的有威风,但没有权力。她如今在宁远侯府里地位不尴不尬的,人人礼数周全,但没人真正地尊敬她,她也没办法处置下人。
但林蕴觉得今日没有,日后不一定没有,她再次详细认了一遍这三个人的脸。
一个精瘦面黄,一个肤白眼小,最后一个胖脸酒糟鼻。
等三人走后,林蕴对大块头明知故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还手?”
大块头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回二小姐,我叫钱大,是府上的车夫,他们说是和我玩,而且不疼的。”
重生就是这点讨厌,明明他们第一遍就是这么认识的,但她带着记忆重做一遍,就有些别有用心的味道。
上一次林蕴没戳破这个谎言,这次也许是心理上觉得他们已经很熟了,林蕴脱口而出:“不疼你眼睛红什么?”
“因为他们说是朋友,所以我不疼。”
眼看着是说不通了,林蕴从身上佩的荷包里拿出一小角银子:“你拿去买点药涂一涂,他们仗着你单纯欺负你,那不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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