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顺着钢管自庇护所滑到底部，胳膊里还环着一只摊成猫条的小蛞蝓猫。

他的心情算不上好，也许是因为昨夜做的梦，虽说他并不记得究竟梦到了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东西。

也许是在阴影的堡垒中的黑暗和蜘蛛影响到了他的梦境？又或者是梦到了什么其他的脏东西。

杰森很快平复好了心情，现在首要的事情还是找到那个仰望皓月口中的五块卵石，另一个人造生命体——或者说是尽快找到回去的路，重要的是哥谭，是布鲁斯，是阿福。

不免的，他再一次想到了迪克，他名义上的哥哥。

那是他刚接过罗宾的披风，被布鲁斯带回韦恩庄园后没多久的时候。

“你就这么瞒着我？！！”

突然爆发的争吵声将他从周末的睡梦中唤醒，他循声走了出去，只能看见一个明显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人的背影，他正在与布鲁斯争吵。

“我不管他是谁，但哪怕我们之间确实有些小摩擦，收养一个孩子这么大的事你就没想过和我商量一下？或者哪怕告知我一声？”

“但你没有！！你甚至就这么把‘罗宾’的称呼就这么交给了他——我还是通过新闻报纸才知道的！你没有透露哪怕一丝消息给我！！”

“你怎么敢自作主张就这么随意地把‘罗宾’的称呼给予另一个人！！”

“——你怎么敢？！！”

从始至终，布鲁斯都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像一般站在那一言不发，而阿尔弗雷德则站在不远处，看起来十分无奈又忧虑。

那个人转过身，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愤怒和激动，他看到了杰森，却只是冷冷地撇了他一眼，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的摔门离开了。

理查德·格雷森，布鲁斯·韦恩的第一个养子，或者准确来说布鲁斯只是他的监护人。

杰森既然已经上任了罗宾，他自然早已知晓了蝙蝠侠黑色披风下的真面目，那么上一任的罗宾的真实身份也可以被轻易地猜出——理查德·格雷森，上一任罗宾，在他离开了哥谭前往布鲁德海文之后，又成了布鲁德海文如今的义警，夜翼。

杰森并不知道“罗宾”对于迪克而言的意义，他只看到了格雷森充满攻击性的一面，哪怕这一切他都并不知情，甚至可以说是无辜，而格雷森对于他的冷眼也只是迁怒。

他能感受到格雷森的不喜，也许哥谭的孩子或多或少都会更喜爱与他们年龄相仿的罗宾，即便他们有些人从未见过蝙蝠侠和罗宾，也未曾动摇这一点，更别提那些曾亲眼见过罗宾，这个活泼的小义警的孩子们。

杰森自然也是其中一员。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在对方展露了敌意之后仍然当无事发生一样。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会面。

——不欢而散。

哪怕后来的迪克意识到自己不应当迁怒于一个不明真相的孩子，但初见的场景的确并不美妙，在杰森如同一只刺猬一样竖起的尖刺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在磨合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逐渐走向平和。

杰森将思绪收回，把小蛞蝓猫放了下来，但猫似乎昨晚没睡好，看起来焉巴巴的，像水一样摊在地上，在通道井的底部堪堪留下了出口和杰森站立的位置，其余地面都被猫猫占据。

他无奈地将小佐伊又捞了起来。

这一次的庇护所入口又是朝向下开口，坏处是离开庇护所时如果稍不注意，极其容易直挺挺地摔下这一段并不算低矮的通道井，最后造成的结果究竟是擦伤还是脖子被摔断就要看这个人的运气了——但恕他直言，后者的可能性占据绝大部分。

好处则是入口朝下能有效地避免积水，并且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能够降低掠食者进入的而造成的威胁……

……

……真的吗？

杰森的眉毛扭动了一下，在通道井的底部目睹了一只硕大的蜘蛛顺着钢管和没事蛛一样爬进了庇护所里。

——老天，它看起来比小蛞蝓猫还要大一圈，像是蜘蛛和蚰蜒的嵌合体……并且不太像是素食生物。

但虽说如此，他倒是一点也不惊讶，毕竟哥谭的奇异物种倒也是挺丰富的。

在淌过一条又一条如同河流般流淌着水的地下隧道以及连接它们的通道管的通道管，穿过了一株又一株扎根在水中淤泥里的拦路的变种红树，还赶在下一轮雨循环开始前又在一个新的庇护所睡了一觉之后，杰森和小蛞蝓猫终于离开了阴影的堡垒，来到了一片露天的区域。

他将变种红树如同多肉植物一般质感的肉质叶片收好——这种叶片有着非常恶心的触感，就像动物的软肉一般，并且即便离开了母体仍然还会时不时蠕动几下。

但到底杰森还是忍住了，没发出嫌弃的声音。

倒是猫猫一直在用不理解的眼神看着他，大概以为这是类古人幼崽的奇怪癖好吧。

耳边是令人烦躁的剪刀开合一般的“咔嚓”声，又或者是金属摩擦碰撞而发出的刺耳声响。一声声连绵不绝，吵得杰森脑仁嗡嗡作响。

哪怕此时他们已经离开了阴影中的堡垒，天空中仍然充斥着压抑，大大小小的管道在地面之下纵横交错，地面上也有着大块的石碑和工字型石板，遍布着碎石和硬质垃圾。

不同于此前在那片黑暗的沼泽中的压抑，在这一片区域，杰森能感受到一种死亡般的寂静——他曾不止一次感受到过死亡的感受，但可惜的是亡者的世界似乎并不欢迎他，无论其原因是粗略的药物治疗还是他都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顽强的精神，但最终的结局是他仍然活着，并且决心将小丑送入死亡女神的怀抱。

如果说囚禁他的那间空荡又死寂的小房间像是一座棺材，那这里静谧的旷地就像是一座陵墓……或者说，这里本就是一处陵墓。

杰森并不喜欢这里，这个死气沉沉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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