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少主竟是天选贤夫》
云隐寺不愧为江南第一大寺,寺中殿阁楼宇宏伟又不失江南独有的意趣,灰白的寺墙上斑驳着葱郁树影,千年古寺内春意盎然,四边的僧人慈眉善目、举止虔诚,让人不禁慨叹佛门庄肃。
远闻梵音绕梁,近观佛目慈悲。
盈盈鲜少来过寺庙,上辈子工作繁忙,休假少得可怜,因此从未如此静心且悠闲地参观佛寺古刹。
寺中风景让人流连忘返,她没注意到周围人烟逐渐稀少,景色愈发幽深。
待她回过神,发现林间僻静无人,针落可闻。心中不由一慌——她在寺中迷路了,四周连能问路的人都没有。
云隐寺位于山头,本就宽广,因她随意闲逛,脑中未记来时的路,眼下无意间步入一片竹林,林中竹子密如蓊郁,且没有铺路,放眼望去满目都是翠绿葱茏、高耸挺拔的竹子,让人涌起无边的孤寂感。盈盈心中一阵茫然,开始后悔没听母亲的话身边,现下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她不会要困在这里等人来找她吧?真的会有人来这么偏的地方找她吗。
盈盈抱着脑袋蹲在原地,安慰自己:嗯......母女连心,她相信她娘一定能凭借母女间伟大的血脉羁绊找到她的。倘若饿了,她还能挖点竹笋啃,天无绝人之路嘛。
她心中挣扎了会,还是不想在这里坐以待毙。与其等待救援,不如先自救,那出去的可能性还更大。
她起身拍了下身上的灰,根据直觉挑了个顺眼的方向缓步走去。林中泥泞不堪,她的绣鞋在行路间沾染上污泥浊水。因昨夜下过雨,地面有些湿滑,走起来十分费劲。渐渐的,连及地的裙摆也俭上泥土,她看着裙下斑驳的黑点,只觉自己强迫症要犯了。
盈盈顶着刺眼的日光走了半晌,虽是早春三月,但因行路过久她身上已出了一层薄汗。正待她有些泄气时,突然瞧见远处有条路。她揉了揉被阳光晒得视线模糊的眼睛,定睛一看,发现前边是个小石板路,顿时大喜过望,兴冲冲奔过去。不小心踩到了裙角,猝不及防地摔了个嘴啃泥,这下她强迫症治好了,因为裙子全被泥巴搞脏了,脸上也乌漆嘛黑的。
她欲哭无泪,为何自己如此狼狈。
盈盈艰难爬起来,右腿传来一阵剧痛,应是扭伤了。她只得拖着“光荣牺牲”的右腿,一瘸一拐地往那小路走,沿着小石板路走走停停了好久,才见道路尽头有个小院,她不知这是不是寺中的厢房,毕竟她现在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在寺内。
眼下她别无他法,只能去那院内找主人问问路,若碰到个好心人的话还能顺便讨碗水喝。
她拖着腿慢慢走到院门,正待敲门时发现院门虚掩,轻轻一推院门便打开了。只见院内一片寂静、空无一人,她走进去几步,正想开口询问。
转瞬之间,一个刀风向她袭来,待回过神,猛然发现自己脖子上架着把长长的刀。
盈盈的嘴巴还保持着正欲开口的形状,眼珠子向下一扫,看见这般锋利的刀刃,默默把嘴闭上。
她面前是个持刀的黑衣人,头戴黑巾,面戴黑纱,全身上下黑乎乎的,正凶神恶煞地把刀架在她颈上。根据她追古装剧多年的经验,这种造型的一般都是刺客——不是大哥,大白天的穿成这样搞刺杀,是嫌追杀人眼神不够瞎吗?
但她啥也不敢说,怕惹怒对方,待会刺客大哥真的给她展示一下杀手的自我修养,把她刀了那就完了。那人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不可思议,就这样,她用无辜的眼神和刺客大哥大眼瞪小眼,过去了诡异又安静的三秒。
“老大,是个全身脏兮兮的女子,不是那小子。”这刺客见来人不是他们的刺杀对象,超出了他的业务范围,一时给他整不会了,转身向后边询问,但架在她脖子的刀没有移开。
院内的井边突然冒出个脑袋,一样的黑头巾,一样的黑面纱,给盈盈吓一大跳。这个更厉害,简直蜘蛛侠在世,竟能爬在井壁上不掉落井底,这般攀爬力让她折服。
那刺客首领从井中一跃,跳到她面前。其他藏在院内的刺客陆陆续续地跳了出来,大概十来个。个个举着一把大刀,警惕地望向盈盈。
刺客首领一个手势,所有人立刻举着大刀架在她脖子上。只见好几把刀光在面前挥舞,在阳光的照射下亮得她不敢睁开眼,刀间隐隐约约的血腥味告诉她这不是幻觉,恐怕她马上要成为刀下亡魂了。
“老大,咋是个女子啊?我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最先拿刀的刺客傻愣愣地问。
“对对,你们抓错人了,我只是不小心路过,路过啊!”盈盈声音颤抖,双腿快站不稳了。
刺客首领冷声道:“这女子肯定是和那小子一伙的,是枚引蛇出洞的棋子。你这个蠢蛋,傻愣愣地直接冲出来,现下只怕已打草惊蛇。”他语带不甘,“那小子好算计。”
什么意思,这是误以为她和他们要追杀的人一伙的吗?
盈盈面露绝望:完了,这回真要死翘翘了。
蠢蛋刺客弱弱回道:“老大,那这女子要怎么办?”
刺客首领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恨声道:“坏了我们的好事,直接杀了。”
盈盈惊惧地闭上眼,心中悲惧万分,难道她真的逃不过英年早逝的命运吗。
正当她以为要挨刀子时,一把弩箭咻的一声射中正要持刀挥向她的刺客的手,那刺客痛呼一声,砍刀落地前轻擦到盈盈纤细的脖颈,流出一丝血迹。盈盈吃痛地睁开眼,用手抹了把颈上的血迹,抬眼望去。
众刺客也是一惊,定睛发现门边正站着一个紫衣少年,众人也不知他在这站了多久,竟如游魂般无声无息。
少年修身玉立,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的弩,弩机通体黑色、轻便灵巧,被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指握住。
他懒懒抬眸,见众人惊疑地望着他,轻轻弯唇一笑,语带歉意:“抱歉,打扰诸位的兴致了。”
他不紧不慢地走进院内,微微挑起他那生得极漂亮的眉:“裴某不知,竟有这么多的贵客莅临,有失远迎,还请诸位宽恕。”
他语气中的歉意更像嘲讽,漆黑的瞳孔如一池幽潭,深不见底,正幽幽地盯着院内不请自来的客人。
一众刺客被他身上危险的气息惊得往后退了一步,举刀的手从盈盈颈子放下,直直指向那紫衣少年。
刺客首领冷笑道:“玄冥宫,裴清晏?”
少年被猜中姓名后好似起了兴致,连眉眼都带上笑意,仿佛丝毫没察觉到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而带着和故友相逢的熟稔感,语气亦如聊家常般轻松:“正是在下,阁下认识我?”
他的眉间一点美人痣,红似丹朱,给他苍白的脸染上几分邪气。
一行刺客担心有诈,不欲同他废话,彼此交换眼色,一同抄起家伙飞向裴清晏。
一时没了禁锢,盈盈被飞出去的刺客撞得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她忍着疼痛,强撑着身体想爬起但因伤势更重实在有心无力,只得放弃挣扎。
她看向刚刚从刺客手中救下她的裴清晏,不由得担心他独自一人能否打得过一群刺客。
若打得过,她还有可能活;若他也被刀了,那她自己也没生路。
裴清晏轻盈一跃,连发十几条弩箭,箭如雨下,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只见半空中好多根弩箭向下发射,箭风凌厉,逼得刺客们纷纷挥刀躲箭。
趴在地上的盈盈被这箭雨吓得求生意志重新燃起,使出吃奶的劲儿支起身体向里屋爬行。她又要躲避裴清晏向下射来的箭,还得躲开被刺客的刀反弹到地上的箭,心中有苦难言。
不是,这哥们不是来救她的?这明明是无差别攻击啊,他是要平等杀死所有人吗......
盈盈艰难地爬上进里屋的台阶,就差几步之遥便可以躲进屋内。正当她重新燃起生的希望时,一个刺客大哥手上大刀一挥,一把箭扭转方向,精准划破她的左腿,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鲜红的血渗出来,血迹斑驳了台阶。
盈盈:......做人为何要如此缺德?
眼泪在她眼眶打转,她已经看到自己未来坐在轮椅上的余生。她是真的筋疲力尽了,索性趴在台阶上直接装死。心中默念:“只要她不睁开眼,就没人能看见她。”
裴清晏收起弩弓,应是箭用完了。
众刺客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挥刀冲向他。刺客首领在后边不慌不忙地指挥:虽说折
损了几个兄弟,但现下那小子没了武器,他们人多,定能取了这小子的人头回去交差。
裴清宴无奈叹了口气,直接将弩砸向了最前边的刺客,给了他一个暴击。足尖一点,轻巧地挑起一把掉落的刀,向围在身边的刺客砍去,身姿矫捷如飞,招招狠辣致命,如同地狱的鬼魅,直取人性命。
他所修的功法诡谲狠厉,细瞧过去竟比那些刺客的招数更为阴险毒辣,不像江湖正派弟子所习的招数那般中正精纯。
纵然这群刺客也不乏武艺高强之辈,但同样的刀,与那少年比起,他们挥舞得更像乌合草莽。而那沉重粗陋的大刀,竟被少年挥舞得凌冽如霜、轻盈若雪,他出神入化的刀法让这般粗拙的刀都增色万分,如同一把神兵利器。
紫缨轻飞,惊鸿游影,他是天生的刀客。
不多时,他独自一人便将刺客杀的几乎是片甲不留。
那刺客首领见形势不对,忙带着剩余的手下撤退。
这时,一群身着的玄色劲装的年轻剑客飞速奔入院中,纷纷拔剑围住他们的退路。这些人的衣服纹路和裴清晏一样,想来是一伙的。
为首的男子向裴清晏拱手请罪:“属下来迟,望少主恕罪!”
裴清晏利落收刀,划出一朵漂亮的刀花,笑吟吟地看向被围住的刺客:“来都来了,自然得由裴某尽一下待客之道。”
明明脸上满是和煦笑意,却只让人感到冰寒刺骨。
他脸上沾染了血迹,殷红的唇色衬得眉间鲜红似血的痣更加艳丽,给他清艳如玉的脸上平添妖美,美得让人触目惊心,只可惜他的眼中全是阴狠和漠然。
“全杀了,不用留活口。”少年的声音冷冷的,如同恶鬼引人沉沦的低语。
骤然间,那刺客首领投出几枚毒镖,射中身侧挟制他的人,巧妙躲开挟制,翻身连跃数下,试图逃出包围。
裴清晏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惊异,取而代之的是幽幽杀意,看向刺客首领的眼神像是在看死物。
他没出手,身侧的属下个个武姿卓绝,纷纷跳起身围困那刺客。
刺客见逃出生天的胜算不大,看向身后台阶上装死的盈盈,心生一计,一把将盈盈捞起,掏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横在她脖间:“都别动!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女子。”他眼神狠毒,惨然一笑道,"裴清晏,这是你的相好吧。你若是放我一条生路,我便把你的相好放了。"
“否则,我的匕首可没长眼睛。”刺客用毒蛇一般的目光缠绕在盈盈身上,警觉地后退几步。
他的匕首抹了巨毒,虽没碰到盈盈,但她能闻到毒药危险的气息,这毒的气味令她脑中晕眩。
她本就身受重伤,眼下被这刺客强行从地上捞起,身上剧烈的疼痛感让她近乎昏厥。
玄冥宫的人才注意到这个陌生女子,不知刺客话中真假,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暗暗观察他们少主的脸色。
裴清晏淡淡扫了眼刺客手中的女子,讥诮一笑:“不认识,一起杀了。”
适才他已救过她一次,不仅没能逃走还成了旁人威胁自己的工具,软弱无用之人,他懒得再费功夫去救第二次。
刺客没料到他如此绝情,索性丢掉盈盈这个累赘,孤身抵抗,但终寡不敌众,身中数剑,死不瞑目。
盈盈被扔到坚硬的地面上,伤口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意识开始消散,眼神逐渐模糊,还未待他人动手便晕死过去。
“少主,这人晕死了,可要再补一剑给她?”一个玄衣人拿剑指了指她。
裴清晏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盈盈,少女全身都是泥泞和血迹,柔弱得如一只折了翅膀的蝴蝶,不用他出手,自己能活下去都很难。
他一阵头疼,捏了捏眉心:“罢了,不管她了。”
“是!”那举着剑的人正要放下剑,一把长剑从远处向他投来,把他的剑打落在地。
素衣少年飞奔进院,额上全是汗水,胸口急剧起伏不止。他担忧地望向地上昏迷的少女,拳头不由握紧。
他不舍得从盈盈身上移开目光,用燃着怒火的眼瞳紧盯院中的一众玄衣人,眸子亮得吓人。
“放开我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