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寡言的青年与审神者脸上的护神纸对视片刻，无奈地引审神者去主位上坐下，自己则坐在审神者左下方的位置，对面赫然是三日月，他笑眯眯地捧着茶。

余下的刀剑男士鱼贯而入，自行找到位置坐好，期间没有一句交流，如死水般安静，只余布料窸窸窣窣的声响，很快就安静下来。

水蓝发色的军装太刀与自己唯二的弟弟挨在一起，离得最远，似乎不想引人注目，审神者隔着护神纸观察他们。

他跪坐的姿势很规矩，双手交互在腹部，学着狐之助教他的话术，一板一眼的说：“吾辈是新任的审神者，代号是西若，请多多指教。”

没人开口接话，山姥切朝对面瞥了一眼，放置膝盖的手指攒动。

对面的三日月放下茶杯：“哈哈哈，审神者大人，山姥切殿是非常靠谱的初始刀，我们受他照顾良多，让他担任您的近侍再好不过，本丸内一切事物，山姥切殿都很熟悉。”

对于突如其来的夸奖，山姥切别扭的拉下兜帽。

青年简单自我介绍后，清咳几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接下来，由我汇报本丸现在的情况，因为长期失去灵力的维护，本丸......情况不太好，现在能够行动的刀剑包括已经沉睡的共有17振，除开短刀都是满练度，足够保证日课的完成，文书也有我辅助您进行。刀剑受伤也有手入室，需要审神者大人为我们提供灵力就可以激活。”

山姥切:“您有什么想问的吗？”

措辞恭谦有礼，挑不出什么毛病，却什么都没有透露出来，比如他们是怎么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保持人形？再比如这个本丸发生过什么？

但本身身为刀剑的审神者想不到这些，他只知道自己是来搭上时政这条线找哥哥的，顺便任职审神者，于是他摇头表示没什么要问的。

三日月面不改色地掏出一个水晶模样的物件，像随手送给短刀的点心，将这个控制整个本丸的物品交了出去，浑不在意地递给审神者：“唔，这个是灵力中枢，对，只要注入灵力就可以了。”

红色虹膜一身洋装，眼角下有一颗泪痣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付丧神对此举动瞠目，紧紧咬住下唇，稍长的指甲陷入柔软的掌心，直到审神者试探性地放出灵力点亮水晶，也始终没有吭声。

首先是本丸的电力系统恢复正常，部屋一间间亮起灯光，陈旧爬满蛛丝的墙角焕然如新，会议室乍然皎如白日，对终日面对昏黑的付丧神来说过分明亮了，灵力充盈全身，伤口愈合，洗涤去长期缺少灵力的虚弱感，刀具焕然一新，不知道是因为灯光太刺激眼球还是其他，眼角悄悄氤出浅红，又被悄然眨去。

温泉水汩汩作响，水汽蒸腾，冰雪消融，绿意重新爬上焦黑的土地，万叶樱枝头嫩芽舒展，樱花簇簇挨蹭作一堆，在霜白的月光下色泽晶莹粉白。

无人在意的角落，橙发少女样的刀剑疑惑抬头看了眼首座。

奶白发色的青年打了个哈切，率先打破安静，声音软绵绵的：“天色不早了，那个、”

他困扰的睁着双猫眼看着薄绿发色的青年，青年低低抱怨：“阿尼甲，我叫膝丸！”

膝丸脸上出现了熟悉的宽面条，他的兄长愉悦地弯眸，随口敷衍：“我知道了，困丸。”

膝丸悲愤大喊：“都说了是膝丸！hi、za、ma、ru！”

源氏的髭切又在逗他的弟弟，这是他独有的消遣膝丸的方式，可是随着同伴的减少，审神者的换代，本丸紧张的氛围，日子越发艰难，髭切的玩笑也越来越少，频繁出征维持所需，来自平安京时代的刀剑疲惫不堪。

人们的悲欢并不相同，在膝丸真心实意的悲伤时，其他人是喜闻乐见的看热闹，崩紧在心中的那根弦似乎隐隐放松了些。

压在心里的阴云会消散吗？尚且是个未知数。

山姥切对审神者解释这是他们兄弟特有的相处方式，不用在意。

山姥切·曾经乐趣之一·国广以过来人的身份，早已麻木面对生活。

审神者的居所是一栋独立的天守阁，位于本丸中心位置，独一无二四方规则的望楼建筑被错落有致的部屋包围。

打刀青年从壁橱里抱出寝具，有条不絮地在榻榻米上铺好，身后年幼的审神者直勾勾地盯着他，怀里抱着狐之助送给自己的小背包，性格羞涩的打刀已经适应了来自他人的注视，勉强算是淡定自若的继续手上的动作。

约莫在一刻钟前，审神者提出想要帮忙铺被子，打刀垂眸冷静的打量片刻审神者的身高，直接幻视到审神者被被子淹没，当然，那眼神没有嘲笑的意思，他礼貌的拒绝了审神者的帮助。

护神纸下审神者纤长的睫毛敛下又抬起，金茶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打刀。

他有点累了，从狐之助带他出来到现在，他都没有得到哪怕一点休息，加之激活本丸失去了大量灵力，他需要通过睡眠来恢复，薄薄的眼皮焉焉耸拉。

很快，青年直起身说：“审神者大人，床铺好了，可以休息了。”

审神者迟缓地眨眼，手指开始揪腰上的绳结，细长的腰带纠成一团，在山姥切终于要看不下去，准备帮忙时，腰带被解开了。

接下来就简单多了，不消片刻，审神者身上就只剩肌襦袢。

衣物乱糟糟的堆在地上，审神者有些不好意思，山姥切娴熟地抱起衣物叠好放入脏衣篮。

山姥切：“审神者大人早点休息。”

小孩子“唔”了声，蹬掉足袋，钻进被窝，因为困倦发出含糊像是气音的一句：“祝好梦，山姥切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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