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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成了宿敌的专属保镖》

21. 妖兽惨案

他的声音顿下,又有些嘲讽地轻笑起来:“只是后来没有想到这驭奴酒不但妖兽爱喝,连人也爱喝,所以便改名为了千秋酿,传名为人间佳酿之一。”

“驭奴酒……千秋酿……”余长笙低声地呢喃着这几个字,顿时感到背后升起一阵隐隐的阴凉。

“不过这一次原衡郡公的妖兽到了,掺毒的千秋酿却没到。”铺垫了如此一大段,他的真实目的才终于道出。

“所以……”

“所以要麻烦公主,亲自为妖兽制毒,越狠辣越好。”还没等她说完,他便抢先快语道。

越……越狠辣越好?余长笙的心里下意识地生出一阵抗拒:我制毒从来都只用于自保,不会加害于他人。

更何况……那妖兽虽然低贱,但怎么说也是条性命,如果这样的话……那她的双手不就再也不干净了吗?

但是……她的心底又担忧地生出另一个声音:控制妖兽,协助围城修缮,是为了东槐百姓的安危,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正义之举,而作为东槐国未来君主的她……想着,她的脑海就怅然地晃过那个狠辣的下毒者、母亲在梦中不断告诫的人,父亲的冷漠,任知序的隐瞒和左承安的欺骗……这些与她同路的人,都在慢慢地逼迫她把这条路上不该有的东西丢弃掉。

是啊,早应该放下自己那些天真愚蠢的想法了。余长笙自嘲地冷笑一声:什么自保,什么不会加害于他人,要想做东槐国未来的君主,就得先适应君主残酷的游戏规则。

像淌过一场大雨一般,她的思绪湿淋淋的,她沉重地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从未如此坚定:“好,我帮你。”但下一秒,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又隐隐地像件潮湿的衣裳一样紧贴着她,寒凉又粘连。忽然,刚刚才折磨过她的痛苦又像猝然的惊雷一样破哩啪啦地朝她袭来,左承安的声音又开始嗡嗡地在脑海里回响。

“任知序,”余长笙额头的青筋微微凸起,艰难地才将心中的那片迷雾拨开:“十二年前,是妖国先来犯我们的是不是?”她的声音迫切,仿佛十分渴望得到倾听者的肯定。

她的话音沉落在夜里,身旁回应她的却是一阵很长的沉默。她有些质疑地看向一旁的任知序,却只见他的侧脸隐没在黑夜,看不清表情。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她才听见他微弱如水地轻轻应下一声:“是。”

***

“禀报公主,新一批试验毒药的妖兽突然毒发,服了解药也没有用!”药房里,士兵急促的声音从门外赫然传来,正在配药的余长笙双手一颤,差点把药水打翻。

“又……又突然毒发了?”她回过神,嘴唇微微抖动着道——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批要死在她毒药下的妖兽了。

为了能牵制住奴役的妖兽,需要配制一种叫“断筝谣”的毒药。据说这种毒是百年前东槐国药师程经州为了把妖族乐仙莫宣禁锢于身边而制,历史传言莫宣被迫服下毒药后并没有立马毙命,而是真的乖乖为程经州抚琴奏乐,直到不忍禁锢之苦咬舌自尽,人亡曲终时,弦便断了,所以此毒就被世人传名为“断筝谣”。

好一个“断筝谣”啊……余长笙的心底忽然传来一丝隐隐的触动——以前读到这种毒的背景时,只会觉得这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故事罢了,而如今……这么多日以来左承安的话却始终如幽魂一样始终在她的心中萦绕。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收起怅然,余长笙立马又焦急地回忆着配制毒药的每一个步骤。可每一步明明都照着书上的做了,为什么试验了这么多次还是不成功?

质疑中,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崩溃在大脑里交织撕扯着她,她艰难地忍下痛苦,焦灼道:“快带我去看看!”

去往妖兽狱房那条深不见底的阶梯上,只有寥寥的几盏烛火在虚幻地飘渺着,像几只黑夜里摇摇欲坠的火蝴蝶。

越到深入,炙热升高的温度就像一只粘腻的手一般慢慢地缠绕上她,搅动着她心中的不安和焦灼更加汹涌地发酵,心跳如散落的玉珠一样凌乱。

狱房外的抗拒感越来越清晰,等抵达时,霎地碰撞上的一阵痛苦哀嚎更是像一股热阳一般嗤地灼向她的皮肤,牢狱里顿时像个燃烧旺盛的火炉。

莫宣为什么能乖乖听命于程经州,就是因为这种毒服下后,每隔一段时间身体就会如火烧般痛苦至极,却又无药可解,只有按时服下一颗能抑制毒性的药,才能免受灼烧之苦,继续活下去。

她难忍炙热地看着这金属狱门被炙烤得好像水一样要一滴滴地往下流淌,散发出这样的热量恐怕是已经毒发到了最严重的程度……还能救回来吗?余长笙犹豫着,心脏又忽然一黑,看来这次死在她手下的人命又多了十条。

“救救她……救救我的孩子……”被士兵泼得满地冷水的狱房里,一个纤细的声音虚弱传来,让余长笙的注意力顿地提起。

女子的声音?这里怎么会有女子的声音?她紧地一扫地上那灼烧得看不清样子的十人,仔细一辨,竟全都是妇女和小孩!

“你……你们……怎么全都用妇女小孩来试毒!”一股怒火恼地涌上余长笙心头。

见她发怒,一旁的士兵赶忙跪下回话:“回……回公主,修缮围城工程浩大,为了防止青壮妖兽不足,所以这次就……就用了妇女和小孩来试毒。”回话的士兵悻悻地低下头,再次辩解:“不过公主放心,这些妖族妇女和小孩原先都是残疾有病,活不长的。”

“你们……我把此事交给你们,你们就是如此欺凌弱小的?你们当东槐的颜面何在!”余长笙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士兵,所有气愤集结在心里却只能化作一个什么也打不到的拳头。

炙热的温度如烈火燃烧,没有一点要下降的意思。余长笙屏着呼吸似乎哀悼地看向狱房,一瞬却对上了刚刚那个女人哀求的眼睛,那双清晰透着绝望和哀痛的眼睛简直像道刺眼的日光一样,透过她的身体表面直灼灵魂,让她心头猛烈一震:她刚才是说救救她的孩子?如此低贱的妖兽,也会有如人

一样的感情?

她试图琢磨着那个说话的女人,可她嘴边却一直都在重复着先前的那句话,说到喉咙干涸,说到嗫嚅无声。刹那间,那个女人的影子好像忽然和记忆中的重叠了——曾经梦中的那个女人,也是这样无数次地对她重复着一句话!

“把抑制毒性的药给我!”她顿地大喊一声。

“你别去,我来!”传声而来的是任知序,余长笙一回头,就看见他一身将士制服,脚步又大又急地朝她踏来,后面还跟着躲着个任灵姝。

他的呼吸粗喘,一定下脚步后二话不说地就夺过士兵手里的解药,抬起腿一脚踢开已经融化的狱门,俯下身去将解药一个个给地上的人喂去。

余长笙站在门外紧紧地攥着拳头,心中的焦灼和紧张从未如此激烈斗争。

等任知序喂完药退到她身旁时,一阵清晰的灼热就猛地从身侧扑来,她惊疑地抬起头看他:他竟然能够承受住如此灼烧的热!

任知序没有说话,只满脸凝重地盯着狱里奄奄一息的人,眉头不肯有一点舒缓。

等待过了一阵时间,那药也依旧不起任何作用。

有什么办法可以先给他们降温?看着那个满身透红得不成样子的女人,余长笙的心底又开始生起担忧。她焦急地思考着,忽然一阵冰凉的触感闪过心扉:雪辞花!

雪辞花可以试试!来不及激动,她赶紧把药袋里的雪辞花拿出,递到任知序面前:“任将军,这雪辞花是至寒之物,可以试试帮帮他们。”

“嗯。”任知序轻轻地点点头,径自拿过她手中的雪辞花,按照指示一个个为他们敷上。

一片片蓝白色的晶莹雪花,一碰到炙热通红的皮肤,瞬间就化成了水汽,冒着冷气一寸一寸地在透红的皮肤上缓慢攀爬蔓延,让原本苦苦挣扎着的人缓缓地平静下来,直至通红微微褪去,变成淡淡的粉玫瑰色。

救回来了。看着他们舒缓的神色,余长笙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之前的紧张与焦灼全都在这一刹化成了一阵微风,轻轻地拂过她的心头。

终于救回来了,她展开笑意激动地又向狱内走去,将手探向那个女人的脖颈,不顾手指间刺痛的寒冷,她顿时就像块石化的雕像一样愣愣地定在原地,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慌张地收回手,又赶忙向其他人的脖颈和鼻息探去,却发现这地上躺着的所有人全都没有了气息!

“他……他们都死了……”她的呼吸不受控制地紊乱着,崩溃地看向任知序,只见他的脸色瞬间一沉,像座凝重的大山一样沉沉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嘴唇颤抖了好久后才微声下令:“把他们都葬了吧。”

余长笙软地瘫坐在地,怎么……怎么会死了呢?她迷茫地看着身边了无声息的人……这么多次了,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批又一批地在她眼前哀嚎,挣扎,死去……却依旧还要再次操刀将他们置于痛苦之中。

她从来都不想自己手沾满如此多的鲜血啊!她在心里无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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