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完最后一棵秧苗，沈甘棠把锄头一扔，直接躺到了草地上。

微风带着淡淡青草香味拂面而来，驱散了一天的疲惫，只留下满心的宁静。

顾怀瑾在她身旁盘腿而坐，路边信手扯下的树叶在他手里成了独特的乐器，随便一吹就是段悠扬动听的曲子。

沈甘棠眯着眼，听着不知名的小调，有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师父就已经非常不靠谱了，总是带着她一个几岁的小娃娃四处奔波。

有时赶路累了，周围又没有落脚的地方，她就就像现在这样，找片空地往上一躺，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苦是苦了些，但格外自由惬意。

如今她去了别处，许久见不着那个不靠谱的师父，竟有些想念。

顾怀瑾注意到她轻蹙的眉头，立刻放下树叶温声问道：“怎么，吵到你了？”

沈甘棠摇头，低低笑了一声，“只是想到了一个暂时见不到的人，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背着我收其他小徒弟。”

“我猜没有。”顾怀瑾调侃她：“毕竟像沈大师这种天赋异禀又生性纯良还冰雪聪明的徒弟可不好找。”

“少拍我马屁了，虚伪。”沈甘棠翻身，一只手支着脑袋，眼睛亮亮地望着他问：“秀才郎，你有没有特别想见，但暂时又见不到的人？”

顾怀瑾毫不犹豫，“还真有一个，但不是暂时见不到，而是永远都见不到了，那个人你应该也很感兴趣。”

沈甘棠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别告诉那人是你曾经的恋人，然后她因为某些不可避免的天灾人祸意外离世了，再然后你对她念念不忘，每每想起都伤心不已。”

顾怀瑾眼睑微垂，一脸无奈，“我有没有恋人沈大师的火眼金睛还看不出来吗？”

沈甘棠微微一笑，“最近戏本子看多了，思想老是跑偏，秀才郎就当没听见，直接跳过讲一讲那个让你魂牵梦萦的人呗。”

“我要讲的那个人是我曾经的同窗，叫顾明轩，他比我年长几岁，人很聪明，学问很好，不过因家中贫困耽误了，十八岁才进学堂念书。

他与我同一年考中秀才，又同一年参加乡试，在赶往省城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山匪截道，他为了救我身中数刀不治而亡。

他家中老母闻此噩耗骤然离世，他的妻子也留下一封绝笔信彻底消失，原本令人艳羡的六口之家，因为那件事只剩下了三个不省世事的稚子。”

说到这，顾怀瑾阖了阖眼，面上流露出不忍之色。

“他救了我的命，我却连声谢谢都没来得及对他说，更没能帮他孝敬父母、照顾妻儿……每次想起此事，我都无比惭愧……”

沈甘棠拉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想开点，世事无常，我们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好，别的你就算再自责、再惭愧，也无能为力。”

顾怀瑾长叹一口气，“算了，不说这个了，我有另一件事要跟你商量，过段时间我准备去县城书院念书，带上长安和长宁，还有如松。

明轩兄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可惜造化弄人，没让他实现这个愿望，以后就让他儿子代他实现吧。”

沈甘棠道：“想带你就带呗，孩子多念点书是好事，以后出去吵架会的词都比别人多些。”

“我是怕家里一下少了几个孩子，你会觉得太冷清。”顾怀瑾向她解释。

“你想多了，家里这么多孩子，整天吵吵闹闹的怪烦人，走几个反而清净了。”

沈甘棠随口抱怨了一句，没想到刚抱怨完身后就传来三个崽子整齐划一的声音：“娘，你是不是讨厌我们啊？”

“哎呦，我的天！”

听见声音，沈甘棠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你们听错了吧，我说的是咱家的新房子盖这么久了还没盖完，真烦，不信你们问他。”

说着，她抬手指了指顾怀瑾，并悄悄做了个拜托的手势。

顾怀瑾俊俏的脸上布满笑意，“对，你们娘说的是房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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