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万人迷的老实人丈夫》
Chapter 4
裴殊池白高兴了。
不过还是笑着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祁澜仰头看他:“裴先生以为什么?”
“没什么,”裴殊池笑笑,“好特别的名字。”
“应该算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祁澜摸摸出去玩的圆圆狗头,给裴殊池解释的时候,脸上带着点笑意,“当初取了很多名字,可是无论叫哪个他都不回应,只对‘出去玩’这三个字有反应,久而久之,他就认为自己叫这个名字了。”
祁澜提到有关于出去玩的趣事,心情就没那么紧张了,话也不自觉地变多了些。
倒是让裴殊池听了个够本。
“轰隆——”
闷雷声由远及近。
祁澜站起身向落地窗外的庭院看去时,骤雨已经倾泻而下,密集的雨滴霎时在眼前形成一片厚重闷冷的幕布。
裴殊池莫名松了口气。
他好像有足够充分的理由了。
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庭院里凹凸不平的青石台上,溅起硕大的水花,看得祁澜背后生起一阵寒凉。
他没带雨伞。
他感冒倒是无所谓,就怕出去玩被冷雨淋到,很容易出大问题。
柳姨过来送她刚刚新烤好的舒芙蕾,看到俩人在落地窗前呆呆地站着,谁也不说话,就主动替他们打破僵局:
“小祁先生,如果没有特别需要回家去忙的事,你今晚要不就住在樟山别墅吧,省得还要冒着这么大的雨来回折腾,我去给你收拾房间。”
她看到小祁先生在来的时候只背了一个书包。
就算是有折叠伞,也扛不住外面猛烈的风雨,倒不如在这儿休息一晚,最起码人和狗都不用湿着身子回家了。
“不不,这样太麻烦您了,”祁澜不想给人添乱,“我等等看雨什么时候会停。”
要是时间不算晚,兴许还能赶回去,以免打扰到别人。
“那我也先收拾一下吧,”柳姨说道,“省得雨一直不停,小祁先生却没办法休息,会耽误工作的。”
柳姨说这话,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是裴殊池的联姻对象,也是出于心疼眼前这个清瘦疲惫的年轻人。
只是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她发现自己的话一说完,还没等小祁先生有什么反应,小殊的表情却像是绷不住了似的。
唇角难以抑制地微微扬起,即便是他背转过身去,也透着无法隐藏的愉悦。
听到柳姨说“耽误工作”,祁澜才猛地想起自己的画稿进度,不由开始焦虑起来。
这段路不算近,之前打车过来都将近一个小时。
按他的抠门儿性子,就算回去,估计也只会把车打到进市区之后有公交站的位置就下车了。
再换乘几趟到家,八成已经是夜半时分。
更何况,他还带着狗,基本上没办法坐公交的。
祁澜为难极了,但外面的雨势太大,他不得不为出去玩的健康考虑。
“不会太麻烦裴先生和柳姨吗?”祁澜还是动摇了。
为了不给人添麻烦,他甚至动了把出去玩留在这儿、自己一个人回出租屋的心思,只要出去玩不淋雨,他的担忧就会减少大半了。
可一想到出去玩夜里会叫,大概率只有他能安抚得好,便只得作罢。
“不麻烦,当然不麻烦,”柳姨慈爱地看着眼前乖巧老实的孩子,笑着招呼祁澜道,“走吧,我送小祁先生到楼上房间。”
留在这儿也算好事。祁澜心想。
他还有很多有关于自身的情况没有对裴先生交待清楚,等今晚完成了工作,他有必要整理一下思路,把事情完整地描述给裴先生听才行。
“好的,谢谢柳姨。”
祁澜应声,转身感激地看了裴殊池一眼,朝他道谢,“谢谢裴先生。”
裴殊池笑笑,略一点头,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祁澜把出去玩交给了等在旁边的小吴,旋即快步走到沙发边抱起自己的书包。
经过裴殊池的时候,还不忘再次顺便向他半鞠一躬以表谢意,而后才跟在柳姨身后蹬蹬蹬地上了楼。
“小祁先生喜欢什么颜色的睡衣,我去准备,”柳姨难得有机会照顾一个跟裴殊池同龄的孩子,不免很热情,“你穿浅棕色很好看,我记得有送来一套卡其色睡衣,我拿给小祁先生。”
祁澜的外套是浅棕色的,衬得他更加柔软温和。
“不不不,柳姨,不用特意准备的,”祁澜谨记着不给别人增添负担的宗旨,“有没有裴先生穿旧了准备不要的睡衣呀?”
裴殊池心头一动。
这句话给人的亲近感太强烈。
像是做了多年的至亲爱人一般。
“怎么会给小祁先生穿旧衣服呢,”柳姨笑着说道,“早在知道你要跟小殊结婚的时候,柳姨就早早地准备上了。”
祁澜还是老实巴交地道着谢,然后说:“柳姨您叫我小祁就好啦。”
“诶,好好好。”
裴殊池听了一会儿,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
随着两人到了楼上的房间里,声音也就听得更不大真切了。
他伸手端起柳姨放在餐桌上的舒芙蕾,跟着上了楼。
祁澜被前去铺床的柳姨暂时安置在楼梯转角处的小沙发里,双手覆在膝盖上,规规矩矩地坐着等。
见裴殊池端着盘子上来,他赶忙把搁在腿上的数位屏和触控笔放在旁边的座位上,抬手推了推并没有下滑的镜框,起身让出自己的位置:“裴先生请坐。”
配合着这句话,还做了个乖顺的请坐手势。
礼貌得让人心痒。
裴殊池的喉结上下滑动。
须臾,好不容易找回了思绪。
“舒芙蕾,”他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上去还算正常,把盘子递给祁澜,“没吃饱的话,要不要尝一尝?”
放下筷子是因为误以为自己下了逐客令,确定要留宿在这里后,只顾着说话和上楼,也就没机会再把筷子拿起来了。
肯定还没吃饱。
祁澜鲜少在同一天遇到这么多令他感到惊喜的事。
“……不好吧,”祁澜抿抿嘴,客气地摆摆手,“裴先生先吃吧。”
那么多,裴先生肯定吃不完。
到时候就轮到他了。祁澜悄悄想着。
却不知道自己这副自以为很有心眼儿的样子在裴殊池的眼中究竟有多可爱。
不好,而不是不用。
估计心里已经急得像是只双手合十呈祈祷状求食的小水獭了。
裴殊池不敢多看,再次伸手递过盘子:“喏。”
“啊好,谢谢裴先生。”祁澜紧忙双手接过,爱不释手地捧着打量,根本舍不得破坏它蓬松完整的形状。
裴殊池含着笑:“不客气。”
“我一会儿做完工作再吃,”祁澜解释着自己的行为,又回身指指数位屏,“很快就结束。”
听见祁澜的这句话,裴殊池的神情微动。
心头涌上难以言喻的细密痒意。
祁澜同他交谈的方式从之前问一句答一句的被动,变成了主动的分享。
心情显然是放松了很多。
见裴殊池沉默,祁澜下意识就开始自我反省,回溯着自己有没有讲错什么话。
局促使然,明明刚刚扶过眼镜了,却还是习惯性地顺势抬手推了一下。
“好,那祝祁先生工作顺利。”裴殊池说道。
裴殊池依旧友好的语气让祁澜瞬间就停止了内耗。
他点点头说好,习惯性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被舌尖掠过的唇瓣泛着盈润的水光。
裴殊池呼吸变得沉缓。
偏偏对方依旧迟钝地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舒芙蕾上……
想到这儿,裴殊池松了口气。
不是偏偏,是幸好。
“祁先生累了一天,等下洗个澡好好放松一下吧。”裴殊池说完,转身下了楼。
柳姨给祁澜铺好被子又准备好了换洗的睡衣后就出来了。
刚出电梯,就发现裴殊池抱臂站在落地窗前,心事重重的样子。
还以为他和小时候一样,看到下雨,心情就会变得很差。
柳姨看着雨幕,摇头叹气:“唉唷,好大的雨。”
裴殊池看着雨景,语带笑意:“是啊,好大的雨。”
“小殊,你怎么听着还挺高兴的?”柳姨感到纳闷儿,“你不是从小就最讨厌下雨了吗?每次一下雨你就要哭。”
“小时候不懂事,太幼稚,”裴殊池越看窗外的瓢泼大雨越觉得顺眼,“下雨多好啊,风调雨顺,时和岁稔,五谷丰登。”
柳姨:“……???”
小吴抱着四脚朝天、舌头垂到脸侧边的出去玩儿,眼里已经被折磨得没有光了,不过还是坚强地说出了那一句——
“少爷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朱管家今天不在,他就越俎代庖一下好啦。
裴殊池:“……”
裴殊池窝进沙发,交叠长腿,语气淡然:“明天我再去选条灵缇回来陪你跑。”
小吴两眼一翻,跟着狗一起趴倒在了地毯上。
柳姨被送到眼前的热闹引得乐不可支,笑着问裴殊池:“小殊,你一会儿要不要上去给小祁送点水果呀?”
裴殊池的耳朵动了一下。
这是他小时候就养成的习惯,或者可以说是本能反应。
越是心里在意、表面假装不在意的时候,他的耳朵就会忍不住动一下。
柳姨跟小吴对视一眼,无声地笑了起来。
有了刚才那么一出,她也明白了。
她还以为小少爷只是没有反对这桩联姻呢。
……没想到哇。
柳姨看着裴殊池长大,自然是很了解他的性格,也知道该怎么给他台阶。
见裴殊池在一楼客厅待着而不上楼,就知道他是惦记小祁却不敢打扰。
她便打算到厨房去准备些水果,想着用这个方式帮自家小少爷一把。
让他勇敢一点。
自从父母遭遇意外事故去世了之后,裴殊池的性格就变得沉默了很多。
即便在待人接物的时候还是一贯的温和有礼,也能看得出他对大多数事情都打不起精神。
直到今天。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能让他重新对生活怀揣些许兴趣的人,柳姨是非常希望他能够得偿所愿的。
“去吧。”柳姨做事麻利,根本不给裴殊池犹豫的机会,端着盘子就放在了茶几上。
“谢谢柳姨。”
果然不出柳姨所料,裴殊池连委婉都顾不上了,看了眼时间,掐算着祁澜应该洗完澡了,直接端起水果切盘朝楼上走去。
祁澜刚洗完澡,只套了条裤子,裸着上身出了浴室。
用毛巾胡撸了两把湿发,从书包里翻出了一支塑料软管包装的药膏。
这是Grace上个月手臂不小心划伤时买的祛疤凝胶,她后面淘到了效果更好的,就把剩下的这半支顺手送给了他。
反手摸了摸后背被热水浇得隐隐作痛的旧疤,祁澜对照着上面的使用说明,扭着胳膊费力地薄薄涂了一层,然后坐在床边发着呆等药膏晾干。
不管有用没用,药膏不能浪费。
“咚咚……”
还没来得及说“请进”,敲门声就戛然而止。
祁澜回过头去。
发现虚掩着的门已经被门外人轻敲的力道给顺势推开了。
“抱歉,我……”
裴殊池入眼就是一片雪白清瘦的脊背,被温水冲刷得微微泛着粉红,色泽明润。
似乎是揉搓了几下,绯粉的底色满是绮丽糜红。
裴殊池被这旖旎的画面冲击得一时语塞,硬是站在原地缓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抱歉,这个门是虚掩……”
但祁澜已经替他把话给说完了:“啊不好意思,门是虚掩着的,是不是吓到裴先生了?”
他说的是自己背后的那处。
不用祁澜说,裴殊池的视线也已然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那与周围皮肤的颜色有着明显反差的陈旧疤痕上。
蜿蜒崎岖,如同落在糯白雪地上的残败枯枝。
突兀而违和。
毫无预兆地刺疼了他的双眼。
经年累月的钝痛在心头不断蔓延,处处深刻而清晰。
慌乱间,祁澜已经抓过睡衣套在了身上,绯色从脸颊一路延伸到了被布料遮住的颈口皮肤。
他微颓肩膀,拘谨难安地站在床边,完全不敢抬眼看裴殊池。
太失礼了。
被裴先生看到了自己裸露身体的行为,很不礼貌。
裴殊池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他问祁澜“这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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