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爹他非要篡改剧本》
其实蒋敦站外围看了有一会儿了。
他身后跟着个赶骡马的车夫,上工第一日的马三眼跟他非常客气,谈了基本工钱,客卿待遇,长工与短聘的差距,然后又搓着两根手指,跟他暗示誓死追随者的干股分红,蒋敦又不是愣头青,人家明码标价的展现诚意了,那他本来的打算也没有干一阵撂半年的吊价行为,他非常坦率的言明了需要城郊大营给他做背书的想法,然后二话不说的选择了誓死效忠。
按小儿子给他的预警,他根本等不来恩师的起复,然后全家就一起被人给弄死了,是以,在等待和自救之间,他果断选择了主动出击,而出击的首要前提是他得先想办法起势。
他很清楚文人和武士之间的楚河汉界,文人不屑与武人为伍,认为他们粗鄙少识,武人唱衰文士,认为他们大多纸上谈兵,没有武将守国保家,哪有文士歌舞升平?
马三眼现下对他这样客气,概因他目前那十万火急的账目需要人做,但这之前,他不是没有找过其他读书人,那被剥了衣赶出大营惨遭羞辱的,三五不时就有一个,是以能够看出这人骨子里对文人是看不上的。
礼贤下士,不过是他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需要他耐下性子,装出一副爱才模样。
这种性格的人,在事后有很大可能会过河拆桥,他要想一直在他身上获取所需,就得一直让他需要他、离不开他,所以蒋敦在投诚上没有故作矜持吊人胃口,而是给了他足够的自信,小半盏茶的功夫,就用实力让马三眼有了捡到宝的狂喜感。
不需要盘问,蒋敦就指出了粮库帐目对不上,出入甚大如何补救的基本措施。
官粮是没有陈的的,各地兵营管粮库的,几乎都会做一件事,就是用陈粮更替新粮出库倒卖,那倒卖所得的差额就是上官所吃回饷,而户部面对这一现象还不好查,都改朝换代也禁止不了的陈旧生存法则,谁动谁就等于捅了马蜂窝,没有那铁头功最好还是别硬碰硬。
马三眼现在急的,就是他手里的人头数,与粮草消耗数对不上,空饷者达七成,马占其三,也就是说,他一旗人数五十,实际只有十五青壮,马匹更是严重缺失,就那十五青壮也就只能堪堪凑出一小旗十人组来装门面。
问就是,损耗了。
损哪了?
不知道。
反正就是损了。
蒋敦当然知道这是马三眼还没说实话,一是没到推心置腹期,二也是想考验考验他本领的意思。
十五青壮外加十匹中青马,便一人一马一天往肚子里揣三斤粮百斤草,一个月也断然耗不完千斤粮百车草。
一车一百,那马得多大胃口,能一个月吃上百车?
他这窟窿不是大,而是大的光靠四处腾挪都补不上,所以,他这才急切的找人,想要做个天衣无缝的完美假账。
蒋敦拿出他交上来的新旧粮草对换册,指着上面的陈粮道,“粟、黍、豆,你这上面只显示兑换了粟和黍,豆为什么不换?豆价贱,一粟等于十豆,黍同理,既要换,为什么不全换?”
马三眼挠头,非常诚恳道,“豆人不吃啊!而且朝廷有给马料里配了豆。”
豆吃多了放屁,就曾有斥候灌了一肚子的豆出任务,结果人和马都静悄悄的,他们一旗的斥候还是叫人抓了,事后才知道,就是因为屁多顺风吹的臭到了被侦查者的鼻前,被一锅反端了。
这之后,各大营就把豆给踢出了兑换表,朝廷发的只留着喂马。
蒋敦语塞,虽坐于马三眼书房中的下位,却在那一抬眼时尽显审视与探查,那直透人心的视线,仿佛是层窗户纸般,有种看破不说破的清澈。
他甚至还能带出笑来,“马旗长是个体恤下属的好官。”
马三眼不知道怎么的,片刻间后背心上就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渍,风一吹透心凉。
北部百姓以豆裹腹,荒年甚至还吃不上,临沂虽地处偏南,可有些地方还是沾着些西部困难县的,那边皆以豆拌食粟黍,三种粮杂交混吃,方能勉强混个肚圆半饱,怎么到了他这里,豆就不能食了?
说到底,不过是人少皆精贵,个个都想食用精米细粮罢了。
到此,蒋敦也看出了马三眼的用意,他就等着自己主动提出新粮换豆的账目表,甭管他实际已经换了粟黍的事,但展现在账目上的,就必须一定得是豆。
但是朝廷已经发了豆,这豆账一出铁定假、一眼假,若循序渐进的渗以豆账,一年四季混在各项粮草支出里,倒也不会显眼,可若全集中在半年出的账目上,那审查的一来,都不用挖就知道这账有问题。
马三眼一眼不错的盯着蒋敦看,试图重新体会一下刚刚的那种芒刺在背感,奈何蒋敦已经垂了眼,顾自思索了起来,那浓密的眼睫遮挡住了他的锋利,一时倒叫马三眼看呆了去。
怪道说京里的卞大学士,想以女儿许之,就蒋敦这副皮相,配公主都使得。
蒋家那老太婆好算计,竟然硬生生断了他的妻族助力,替他娶了那么一个山野村姑。
他不甘心是对的,如今又遭遇除名暗害,想要报复亦是真,就冲着这两样毁人一生的仇怨,他转投行武不会有假。
马三眼比谁都懂,拳头大说的话就有人听的道理,蒋敦现在就需要靠着自己攥拳头。
果然,就见蒋敦抬了头,眼神中带着十足的笃定,冲他道,“交给我了,这账我帮你平了。”
马三眼大喜,简直喜出望外,找了那么多人,这还是头一个敢眼对眼的跟他保证的,没有什么尽力一试,或许能行的勉强,而是那种我能办到的自信。
他立刻起身绕过用来装叉的大檀木书桌,快步上前紧紧要来握蒋敦的手,叫蒋敦早一步捧起的茶盏挡了一下,改而拱手抱拳声如洪钟,“蒋兄,此事若能顺利平息,你就是我马三眼,哦不,是我这一旗以及我全族的恩人,此后有事但凭差遣,绝不推辞。”
之后,他又亲自带着蒋承轩,找到了他手下最得力的一个小旗,交托他叮嘱他,要好好教授蒋承轩行军本领,以及战场上的存活小窍门。
这些都是新兵蛋子求而无门的学识,是需要经历过几番生死摸爬滚打,才能总结出来的生存经验,没有人教没有人领,怕到死都不知道,有马三眼的这么一句话交待,顶蒋承轩稀里糊涂慢慢摸索好几年,甚至更久。
投桃报李,事未成,但恩已施,这下子蒋敦更死心踏地的要襄助于他了。
只这一点子恩惠显然不能代表马三眼的重视程度,他又让人给整理了一马车的东西,吃的用的身上穿的,连蒋家稀缺的笔墨纸砚都给备了两套,然后专门派人跟着蒋敦一起送上门。
那赶骡马的车夫专门就供的城郊大营用,跟蒋敦跑上一回,路上也是毕恭毕敬,他倒没有什么文武隔阂,只单纯的仰慕读书人,等到得东坨村村口,也是他发现的村长门口聚集的喧闹人群,本来蒋敦是不打算停留的,可熟悉的声音一经飘过,他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他的家人。
他一出声,就吸引了众多视线,有惊讶、有鄙视、更有不明所以的,都转了半身来看他。
为着今日上工体面,他出门穿的是件鸦青长袍,头发像以前一样梳的书生髻,横插一根犀木簪,临走时马三眼见他腰间空空,还硬是给他塞了块青玉腰佩,就这么一身,搁以前在镇县也只是平平,但搁这乡土瓦砾间,就显得过分清贵了。
自被革了功名后,他很少这么装扮自己了,更别说搬到这村里,天天一脚泥一身灰的,更不可能这么精心收拾,是以,整个东坨村徐家坪的人,都快忘了这曾经是个员外郎家的大公子,后来的蒋府大爷。
“阿爹~”
蒋念薇一转脸,就看见了蒋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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