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样才能和师妹he啊》
*
“嘶——”头顶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颜妤的鼻尖正抵着绣金竹纹的衣襟,清甜的蜜桃香里混着极淡的血腥味。
熟悉的气息让她按耐住拔剑的冲动。
她握着碎星剑的手腕被冰凉指尖轻轻扣住。
那手指冷得不似活人,唯有虎口处的朱砂痣在月光下艳得像粒红豆。
“姑娘的出场方式倒是别致。”戏谑的声线裹着三分倦意。
颜妤抬头,撞进双桃花眼,眼尾上挑的弧度像把淬毒的弯刀。
青年墨色鹤氅上沾着纸灰。
领口盘扣却松散地解到第二颗,露出喉结下方寸许长的陈年疤痕。
“你是谁?”碎星剑顺势抵住他咽喉。
怎么又像又不像的……
他演技可没这么好。
“柳家不受宠的二少爷。”青年笑着用折扇拨开剑锋。
扇骨上“柳照雪”三字泛着磷光,“或者你可以叫我——”
他突然凑近颜妤耳畔,呼吸拂过她颈侧:“被锁在祠堂等冥婚的替死鬼。”
熟悉的气味萦绕在鼻尖,颜妤了然一笑,并没有戳穿。
伴着狂响的铜铃,无数纸钱从藻井飘落。
“别碰那些纸钱。”他揽着颜妤旋身避开纷扬的灰烬。
“看见梁上挂的铜镜了么?里面关着的全是替死鬼。”
话音未落,柳照雪突然闷哼一声。
颜妤低头看见他腰腹间渗出的血渍正在晕染鹤氅。
祠堂地面开始塌陷,青砖化作粘稠的血沼。
柳照雪一把将颜妤推向东南角的烛台:“敲三下!”
碎星剑柄撞上青铜烛台的瞬间,整面西墙轰然翻转。
腐臭味扑面而来。
颜妤被卷进暗室的刹那,看见柳照雪被血沼中伸出的白骨拽住脚踝,而他笑着用唇语说了句什么。
暗室石壁上嵌满眼珠状的琉璃珠,珠子里浮动着不同的画面:
穿嫁衣的新娘在铜镜前梳头,梳着梳着就把头颅捧在了手里。
裹小脚的老嬷嬷蹲在井边浆洗衣裳,洗的却是整张人皮。
戏台幔帐后,柳梦然正被红线缠成茧蛹……
等等!柳梦然!
颜妤返回去找柳照雪。
血沼中浮出密密麻麻的骷髅,柳照雪半截身子已陷入猩红泥浆。
他折扇翻飞削断几根白骨,溅起的血珠竟是诡异的金色。
“你的血……”颜妤瞳孔骤缩。
“现在才发现?”柳照雪唇色惨白。
折扇突然脱手钉住颜妤身后袭来的鬼影,“三年前我早该死在松明山,如今不过借了通玉灵体强撑魂魄。”
颜妤反手割破掌心,以血为墨在空中疾书符咒。
腥甜血气触到纸灰的刹那燃起幽蓝火焰,血沼中的鬼手顿时发出尖啸。
“你居然是通玉灵体?”柳照雪闷笑牵动伤口,咳出的血沫里金丝游动,“早知如此,方才该让你……”
“闭嘴。”颜妤剑锋横扫,青铜烛台应声而断。
血河从断裂处喷涌而出,裹着森森白骨冲散血沼。
她抓住柳照雪衣领向后掠去,指尖触到他后颈细密的鳞片。
腐尸味变得浓烈。
西墙翻转的暗室正在坍缩,琉璃珠里的画面尽数破碎。
柳照雪借力将颜妤按在墙角,鹤氅簌簌抖落纸灰:“血沼是柳家拿夭折婴孩养的阵眼,你方才那滴血……”
颜妤按住他腰间渗血的绷带,打断他:“还要演下去吗?”
纸灰簌簌落在两人交叠的衣摆上。
柳照雪喉结滚了滚,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整座祠堂突然剧烈震颤。
颜妤的猜测在此刻得到验证。
东南角的铜镜发出裂帛之声,镜面伸出数十条缠着红线的枯手。
颜妤正要挥剑,却被柳照雪用折扇压住手腕:“看镜框雕花。”
并蒂莲纹中藏着细小的铭文。
是共生咒。
“柳梦然不是被胁迫。”柳照雪将颜妤推向血河,“她是自愿成为祭品的。”
铜镜轰然炸裂。
一切都错了,开始就错了。
这里才是镜中世界。
所以陆明轩会突然消失不见。
所以阿霁会没有自己的意识,成为了柳照雪。
所以共生咒反写过来,是转生咒。
转生咒,即转换他人生气为我所用。
所以这里的一切都与现实相反。
所以这股淡淡的违和感,是因为她一开始就被拉进了镜中世界。
所以为什么又是她?
颜妤在激流中回头,柳照雪被红线缠住脖颈拖进镜中。
*
暮春的风裹着紫藤香漫过窗棂,柳梦然指尖绕着珠钗流苏,菱花镜里映出少女含羞带怯的眉眼。
“月婵,你说他会喜欢这样的我吗?”她将蝴蝶簪斜插进云鬓,耳坠上的红玛瑙随着动作轻晃。
面前怀春的少女是尚未与顾泽定亲的柳梦然。
颜妤托腮望着镜中盛装的美人,捻起妆台上的胭脂盒笑道:“顾公子若见了姐姐,怕是连《诗经》里的‘既见君子,云胡不喜’都要改成‘既见佳人’呢。”
琉璃镜面映出她狡黠的眸光,似三月桃花坠入清溪。
柳梦然扑哧笑出声,忽然转身握住她的手:“倒是你,今日与照雪相约,怎还穿着素锦襦裙?”
不等回答便唤侍女取来金丝攒珠的步摇。
片刻后。
颜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抽搐。
她鬓间垂落衔珠步摇,在瓷白额间投下碎星。
那双眼尾染着绯霞的狐狸眸极尽风流,偏被霜雪凝就的眸光沁透。
长睫微垂时似寒潭浮起半融薄冰,绛唇抿作一线朱砂痕。
连衣襟上金线绣的重瓣芍药都敛了艳色。
不是,也没必要这么隆重吧。
这次一定要弄清楚白清镇的真相。
她也没反驳,万一被察觉出不是原本的柳月婵就完蛋了。
两个人挽着手,像世间所有寻常的闺中好友那样,亲亲密密的。
窗棂传来三声叩响。
柳照雪倚在雕花窗外,折扇挑开垂落的紫藤花。
他今日换了身竹青长衫,虎口朱砂痣被阳光镀得透亮。
“二弟又来给月婵送蜜饯?刚刚月婵还提起你呢!”柳梦然笑着把颜妤往前推,“你们聊,我去取前日绣的并蒂莲帕子。”
直到鹅黄裙裾消失在视线里,柳照雪就开始脸红。
颜妤:“?”
你有话不说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颜妤眯着眼睛,仔细地盯着他。
这小子绝对有记忆,演技这么烂。
撩他一下试试。
阿霁不说话。
他现在这具身体的身份还是柳梦然的胞弟,和柳月婵有婚约,并且婚期在即。
没想到抽到柳月婵身份的,是颜妤。
他目光掠过少女鬓间衔珠步摇,喉结微动:“蜜饯……”
又从袖中掏出油纸包,耳尖红得能滴血,“还有今早新渍的樱桃煎。”
话音未落,颜妤已近身半步,沉水香混着蜜饯甜香萦绕鼻尖。
紫藤花影摇曳在他颤动的睫毛上。
他慌乱后退时撞得花枝簌簌,被绣着银竹纹的衣带缠住指尖。
“照雪哥哥。”她故意用气音呢喃,白皙的手状似无意、虚虚地搭在他肩膀上。
纸包“啪嗒”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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