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南朝贵公子是我冒充的这回事》
银兽小炉,清香满袖。
萧宝月面前放着一方銮金香盒,盒中大小格子密布,或盛香丸,或摆香饼,也有如碎雪似的散香,云团状的香膏,至于花片甘松,蔻仁薰草,更是满目琳琅,不一而足。
宝月神情专注,左手用拇指和食指从格中捻起如梧桐子大小的香丸,轻轻添于香炉中,等了一会儿,问道:“公子,现在如何?”
王扬依旧闭着眼,靠卧养神,淡淡道:“还是浓。”
萧宝月咬牙切齿,忍住用香炉砸倒王扬的冲动,又添了少许白芨末和阴干了的冬青树子。
几度试香纤手暖,蛾眉颦蹙靥生寒。
“现在呢?”萧宝月盯着王扬问。
他如果再敢叽叽歪歪,我就......
“现在可以了。”王扬睁开眼睛。
萧宝月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松了口气。
“请公子言党锢之祸。”萧宝月振奋精神。
“你先说说你是怎么看党锢之祸的。”王扬捡了两颗杨梅吃。
萧宝月略一思索,说道:
“王莽篡政,士人争献符命以取封爵,阿谀之徒,望风承旨,以邀崇禄。风俗之坏,见于斯矣。
至光武中兴,重立节义以教天下。修经学礼乐,砥砺士风。
且朝廷之察举、征辟,多以名誉取士。故士争修德立名,以彰名节,遂有所谓‘名士’。
名士立名皆高,以天下为己任,望柄国政。
然桓、灵信用宦官,挡名士向上之途。
而宦官无学术、少德行,亦为名士所鄙,以为坏国事者皆此辈。
抗愤一起,互为声援,宦官奏之结党,史虽谓之诬,实则不诬。
然天子处事,亦失切当。桓灵二帝全信宦官,禁锢党人,兴起大狱,士大夫就死者如牛羊,海内涂炭。
士风元气,亦自此伤。所害者,又岂东汉一代哉?
自党锢之后,再至高平陵之难,东汉名士一变,成魏晋名士。
老庄兴起,玄虚为上,海内士大夫竞祖浮华,不念国事,遂使五胡乘间而入,神州陆沉。
推其祸乱之始,皆党锢发其源也!”
萧宝月说完,一吐胸中浊气,看着王扬,等待他点评。
王扬放下酒杯,缓缓道:
“读史想读得高明,有两点尤为切要,一为史学,二为史识。
史学即史之学问。学问不够,于职官、兵制、地理、国政之理路变化皆茫然,读史便只能读故事,而不知其他。
且学问不限于史部一目,若学问广博,则所见者广,至于一诗一字,皆可与史参证,譬若剑术至极,则草木竹石,皆可为剑。
如读《史记·项羽本纪》‘虞兮虞兮奈若何’一句,无学问之读法,则叹其文辞之美,项王英雄末路,至多质疑其真伪。
而有学问之读,则可于此见当时撰史之习惯、楚歌之体式、汉时流行之美学主题与诗体之发展。即是‘项羽本纪’四字,便大有文章在。
有学问之读,以肚中十书,而读一书中之一卷,故读毕一卷,可当十书用。
无学问之读,读一书便是过字一遍,故读毕一书,只当读此书中之一卷。
见者大小,由学问深浅而已......”
萧宝月听之入迷,连呼吸也不自觉地放轻。
“史识就是识见。
史事纷杂,若学问精深,则所见更加纷乱。
有识见则可登高而眺,穷千里之目。
分主次、辨真伪、明道理、察人心,皆由识见也。
如晋武帝广纳后宫,一般人见之好色,有识见者则见其欲广外戚以自固。
有识无学,失之浅;
有学无识,失之狭。
你方才所论,学略有不深.....”
萧宝月顿时有些不高兴。
王扬顿了顿道:“而识见不错。”
萧宝月气平。
“一来你能拈出士风变化一段,二来不囿于史书的正邪之说,难得......”
萧宝月听到王扬正心诚意地说“难得”两个字,又有些得意。
“不过失之浅显......”
“你!”
萧宝月实在没忍住,拍案一指,她觉得王扬就是故意的!
王扬眼皮都不抬,浑若无事用竹签插了块甜瓜,淡淡道:“听不听?”
萧宝月恨恨地瞪着王扬,想了想把手放下,没好气道:“听。”
“心情不好,不讲了。”
萧宝月再也忍不了,叫道:“来人!”
偏厅中迅速冲出四个佩剑武婢,围拢王扬。
王扬面无波澜,抬起眼眸,冷声道:
“虽说你我没定师徒名分,但这些天我给你讲了这么多,也算当得你半个老师。
古之明王,延师必致敬尽礼;衰世国主,亦知卑辞厚币。乃以师道尊严,不可挟势位屈之。
上古天子问学,北面而立,与师迭为宾主。颜斶见齐宣王而曰‘王前’,遂有王士孰贵之辨。
我虽不才,但我所讲的,是我的道。
你书上看不见,问别人也问不来。
四海才士虽多,但天壤之中,我的道,唯有我王之颜一人能说!
今日你问道于我,若诚心实意,谦辞请教,我若高兴,解你惑未尝不可。
但若以势相逼,白刃相迫,便是剖心剜胆,我也不开口说一个字!
不为别的,
只为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我的道虽小,然,亦有不可辱者!”
众婢女尽皆震动!
只觉一个文秀公子,坐着不起,声音也不大,却有一种无形气场,让人心生敬畏,不敢轻侮!
萧宝月也大受触动!
以前只觉王扬油滑狡狯,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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