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劣Omega驯养指南》
楚归栖就看着殷时序出了门,待门缝关阖之后,转身走向一楼客厅。
此时陈柯刚从厨房刷完碗出来,将擦手的毛巾往椅子上一搭,明知故问道——
“你小叔叔走了?”
楚归栖不答,穿着单薄的袜子在光洁的地板上走到他面前,陈柯比他高一个头,他也很自然而然地仰起头看向对方。
小坏孩子收起脸上那快要掩不住的得意微表情,嗓音仍因为做坏事的激动兴奋而显得格外软和娇俏——
“你的宠物鸟昨晚被我掐死了,然后我就把它扔出去了。”
他的眼睛明亮清澈地看向对方,随时准备好接收那人或伤心或愤怒的表情,唇角轻轻扬着,完全没有撒谎做错事的自觉。
如果陈柯打我的话我就告诉小叔叔,当着小叔叔的面哭,小叔叔就会把他赶出去了,哼哼。
他美滋滋地想道。
陈柯垂眸与他对视半晌,极为不配合地轻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楚归栖的唇角抿了抿,有些不太高兴。
那人没说什么,抬手摸上他的侧脸,刚洗完手的指腹还有些湿热,慢慢摩挲过他的眼尾和脸颊。
他听到他温柔又宠溺地说——
“宝宝,你总这样仰头看人,脖子累不累。”
楚归栖愣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那人在嘲笑自己的身高。
陈柯微微歪头俯视着他,视线从薄薄的金丝框镜片中透过来,从他的唇上落到脖颈上,再到半隐在睡衣领口处的锁骨、小幅度随着呼吸起伏的温热胸腔……
他晦暗的眸光在那处停留许久,指尖难以自抑地动了动。
片刻后,借着指间尚未完全擦干的残余水渍,揪起其一点柔软的黑发,给那小孩头顶搓出了一缕半翘的呆毛。
他的头发到肩以下,配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和茫然的表情,以及仰着看人的毛茸茸小脑袋,像只呆呆傻傻的天线宝宝。
“怎么这么可爱。”
陈柯眼底笑意松散,楚归栖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
他把我当什么?小猫小狗么?
我说我把他的宠物鸟掐死了,他没听到么?
楚归栖瘪着嘴巴用手指将头发重新理好,又气又委屈,转身噔噔噔地上了二楼。
陈柯看着他气得哼哧哼哧的背影,一手扶着身旁的椅子无声地笑,镜片后的眼睛向下弯起一个极好看的弧度,笑了半天慢慢吸一口气,眸中笑意渐渐淡去之后,又涌上一些阴晦的、黯然的、说不清的情绪。
楚归栖哐当一下把卧室门甩上了,四仰八叉地倒在大床上,出神须臾又拿过一旁的枕头抱进怀里。
陈柯为什么不生气?
他不理解,明明扔了那人的宠物鸟,那人竟然一点也不生气,难道是装的吗?
或许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一点——
来到这个家短短不到一天一夜的时间,陈柯其实对他很好。
可是……
可是为什么啊?
楚归栖懵然望着天花板,祝谦一开始对他好,是因为喜欢殷时序,而陈柯明明不喜欢殷时序,又是因为什么才对他好的。
因为寄人篱下?
姓陈的貌似也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太奇怪了,或许陈柯也是像祝谦那样装模作样,不到两天就本性暴露了。
肯定是的。
楚归栖翻身将脸虚虚埋进温软的被子里,屋内冷气温度开得刚刚好,早上定点起床时未睡醒的困意又涌了上来。
昨晚就睡了三四个小时,都怪那个陈柯,怪那人养的鸟,他现在要好好补觉了。
……
直到下午一点,他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被来电铃炸醒的楚归栖刚要皱着眉乱骂一通,突然意识到有可能是殷时序,方要吐出的半个妈字又蓦地收了回去,忍着起床气看了眼来电人。
光下紧缩的瞳孔微微放大。
是……祝谦。
竟然是祝谦。
楚归栖震惊了许久,在想那人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来电因时长未接而自行挂断,几秒过后,又再次响起。
他迟疑着按下了挂断键。
“喂,是栖栖么?”
操,楚归栖想抽自己一巴掌,他没想接的,脑子抽风按错了,也有可能是睡懵了红绿不分。
“昂,”他懒洋洋道,嗓音带着未睡醒的困意,还有些不耐,“你吵着我睡觉了,有什么事么?”
就算想复合也得是给小叔叔打电话吧,给我打干什么。
“栖栖……就是,我问一下时序的事,你小叔叔,这段时间还好么?”
祝谦那边的声音隐隐有些发颤,楚归栖又困又烦没怎么在意,只想赶紧解决完继续睡觉,也知道他到底想问什么,简洁直白道——
“陈柯现在在我家。”
良久沉默。
久到楚归栖以为他挂断了,将手机随意放在一旁,意识昏昏欲睡。
然而就在他要再次沉沉睡去时,电话那边突然传来祝谦失控的哭声,对方因方才那句话彻底崩溃,楚归栖也被他的哭声彻底吓醒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说过要和我结婚啊,他说他喜欢我、我为了他我连你都能接受……”
什么叫连我都能接受。
楚归栖淡淡地想道。
我怎么了嘛,我又不是小三。
祝谦的哭不像楚归栖的哭,那人的哭是真哭,伤心到抽搐、哽咽、撕心裂肺,好像被全世界抛弃的哭。
楚归栖的共情能力近乎为零,他面色无波无澜地听着对面的哭声,却没有挂断电话。
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情感,竟然是从祝谦身上,竟然第一反应不是厌烦。
那是他从来没体会过的东西。
他不知道是什么,或许是爱情,或许是心伤,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
能给人带来痛苦,像是身上永不褪落的痂,丑陋狰狞,印上的时候很痛,余韵是每个湿雨天里令人生不如死的酸胀痒麻。
人落泪的时候是在下雨,思念的时候也在下雨,楚归栖觉得人的大半生都像是在水里渡过的,每个有情绪的人都是被泡得发霉的烂苹果。
祝谦那颗烂苹果一直在哭,楚归栖隔着手机闻到了他那边的湿霉味,任他颤颤巍巍地自皱巴巴的果皮里挤出沤烂发黄的汁水。
“栖栖,我错了,我之前不该凶你,我真的没有不喜欢你,你能不能劝劝你小叔叔……”
“你最乖最听话了,时序他向来惯着你,你不要让陈柯留在那里好不好?我真的、我真的……”
祝谦再次哽住,无措又绝望地一下下抽噎着,情绪决堤泣不成声,“我那么喜欢他,没有他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办……”
楚归栖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不理解,他无法发表什么观点,哪怕最最主观的看法他都难以生成。
真是魔怔了,人为什么非要执着于和另一个人在一起。
祝谦朝他哭诉了大约有那么二十分钟,胡言乱语不知所云,什么话都往外说,渐渐的楚归栖意识到那人不是有求于他,也不是异想天开地要去挽回什么,那人只是一朵积压太多水汽了的积雨云,他只是想下雨。
楚归栖好像明白了一点点。
以“爱”为制水的永动机,每个人都在淹没自己。
……
祝谦终于挂了电话,楚归栖也没心思继续睡觉了,困意全被那人哭没了。
真烦。
下午下楼的时候才知道陈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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