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伤心了一会，摸摸钱罐子，狗蛋儿心情好多了，赶紧将钱罐子藏起来，找个角落的挖坑埋起来。

像只藏东西的小老鼠一样。

做完一切狗蛋儿将房门关好，舀了粥切些菜叶子又加米糠，搅一起后，去后院喂鸡，他打开门，敲了两下盆，鸡跟鸭四面八方的飞过来。

他看着鸡鸭，点了下数目，一只没少，一只没多。

狗蛋儿笑了笑，提着挂在旁边墙上的篮子进鸡窝拾鸡蛋鸭蛋，他养有公鸡母鸡，公鸡十五只，母鸡十只，其中四只老母鸡，六只年轻母鸡。

他摸到两只大蛋，又摸到一枚小小的蛋，这便是他的小母鸡也开始下蛋了。

小小的蛋放在掌心了，他笑弯了眼睛。

又去摸了两枚鸭蛋。

鸭子养得少，只有四只，都是下蛋的母鸭。

这边过年不怎么吃鸭子，中元节才是最多人买鸭，等过年后再进一批小鸭子回来，养到中元节刚刚好。

鸡也是如此，过年再买一批小鸡崽，年中卖了还可以再养一批。

大家更喜欢吃鸡肉。

狗蛋儿将五枚蛋先提了回去，又拿了簸箕去灶口铲了草木灰，覆盖在鸡鸭粪便上，用破旧的扫把来扫掉，有多余的草木灰就往鸡鸭圈里洒一圈，除味又除蚊虫。

粪便多的地方蚊虫多，晚上还得熏草，不过现在是冬天没有蚊子就不必这么麻烦。

扫出来的粪便也不随便倒掉，而是倒去跟草木灰一块儿沤肥。

忙完这一切，狗蛋儿提了泔水桶拿上葫芦瓢去舀煮熟的猪食。

舀了半桶，冲上泔水，再往猪食里面拌些米糠，就这样抬出去喂猪了。

他养了五头猪，这时年关将近，都养得肥了。

大肥猪都叫一早上了，听到主人的声音，更迫不及待地嗯嗯嗯嗯叫着，狗蛋儿掀开给它们挡风的帘子，看它们急得都啃竹竿了。

猪圈出口两边墙上穿洞，两边各穿五个洞，用竹竿套进去当门，这种门只挡猪不挡人。

狗蛋儿拿瓢子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它们的屁股，它们依然急不可耐地挤上来，还有啃狗蛋儿衣服的。

狗蛋儿提着裤子先进去将猪食槽放下，倒了一碗猪食进去，几头猪咕噜咕噜的吃起来，这时再出去将桶提进来，所有的猪食倒进去，所有的猪绕着猪食槽吧嗒着嘴吃得起劲。

狗蛋儿回去如法炮制，又舀了两三桶猪食，悉数倒进去。

之后抬水出来清扫猪圈。

他很勤快，每天都会冲洗猪圈，他家猪圈很干净。

猪圈都是上高下低的斜状，同时左边高右边低，右下角留了一个洞，冲洗出来的水以及猪粪都沿着坑槽，流到外边的粪坑去，用来沤肥。

冲了好几次水，猪圈又是干干净净的，狗蛋儿抹了一把汗，看着肥肥的猪，浅浅露出个笑来，眉眼变得弯弯的，平素寡淡的脸有了些神采。

等猪吃完了，他要去将猪槽也给洗了，挂到墙壁上晾干，冬天了猪也怕凉，他用秸秆给猪编了门帘用来挡风，它们睡觉的地方还会铺上秸秆。

不过刚才冲洗了，猪圈还是湿的，得通一下风，等干了再说，而且他晚上还得再喂一次猪呢。

其实猪很乖的，至少比鸡鸭乖，它们方便时都很懂事地到指定角落去方便。

整个猪圈特别脏，一股冲鼻味儿，那是没有的，但是完全没味儿又不可能。

好一通忙碌，狗蛋儿抹了一把汗，舒心地笑了。终于提着桶出来，结果一眼就看到了上边屋子的老光棍。

那老光棍看着他，笑吟吟道：“哦，这猪养得真肥呀！”

狗蛋儿抿抿唇，面色不喜，这个人老是觊觎他的猪！

以前还想上他家求亲呢，又老又丑，又穷又脏又破的，他实在看不上。

还好养母也嫌他们穷没有将自己嫁过去，不然有的他受。

那一家子都是又懒又馋的，是非还多。

狗蛋儿一下子拉起了猪圈的帘子，不给他看自家的肥猪，然后快步往屋里走去，见他还想往自己家门里面看，砰地一声关了门，拉了闩，还贴在墙角偷偷听了一会，听到没人动自己的猪，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家屋不大，而且是最不隔音的破茅屋，若是有人动他的猪，直接就能听到。

这时候他才去吃朝食，握着那枚小小的鸡蛋，他越看越喜欢，小母鸡终于开始下蛋了，以后他有好多鸡蛋可以卖！

他私心地给自己磕了鸡蛋，给锅里的粥加了两把火再煮沸。

他种田的，啥也不多，就秸秆多，烧火不怕浪费，烧越多越好。

秸秆烧出来的草木灰才多，草木灰可是种田的好东西。

之后舀了一碗热滚滚的粥，跟橙黄的鸡蛋拌在一起，放了点油盐，又撒了一把葱花。

一碗清淡的粥立刻变得鲜艳可口。

鲜黄的鸡蛋粥闻着真香，吃起来更香。

狗蛋儿心想，以后他也每天给自己来一碗鸡蛋粥，或者来碗鸡蛋羹。

村里的老人说了鸡蛋是最补的，那些怀孕的媳妇每天都得吃鸡蛋补。

他也给自己补补。

以前养母在的时候，他若想吃鸡蛋，都要被破口大骂，说他不知道节省。

桌上几个月没见一点荤腥，煮菜时油都不用，家里那一碗油都成了摆设，放到黑都没舍得用。

过年时也少有肉吃，天天累死累活，日子过得紧巴巴。

也不能怪养母，因为她对她自己也是如此，她六十年人生都那么过的。

但就给年幼的狗蛋儿养成过分节省的性子。

养母刚去世那会，狗蛋儿好不容易还清了钱，买了点肉回来吃，当晚就作了恶梦，梦到养母化作鬼来骂他说他不知节省。

又过了大半年才渐渐梦得少了，他隔几日就给自己买几文钱的肉吃，肉真香！

但以往早晨，他吃得也是简单的，一碗粥配些咸菜，不过粥就稠很多，不会像养母舍不得放米，炒的菜也会放油放盐。

他一直听邻居小孩说鸡蛋粥好吃，但从没吃过，鸡蛋贵啊，一文钱两个，初生蛋更加贵，一文钱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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