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彦卿练了一下午的剑，此时已大汗淋漓，他收剑入鞘，走到跃鱼面前，恭敬地说道：“前辈，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今日多谢您的指导！”

跃鱼微微颔首，“回去吧，勤加练习。”

彦卿应了一声“是”，便带着剑一同离去。

庭院中再次只剩跃鱼一人，他静静地坐在石凳上。

他望着彦卿离去的方向，直至视野间不见少年的身影，感知不到少年的气息，方才收回视线，将茶盏中最后那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他其实不太想去考虑那么多，已死之人就该安静地呆在地府，何必回归现世给他人带来麻烦。

外加上死而复生便复生吧，将他丢到另一个世界作甚？

手指摩挲着杯壁的纹路，跃鱼心中无底。那复活他之人为谁，目的为何，牵扯哪些等等这些疑问无人会为他解答，而他也满头雾水，无从下手。

疑惑似乱麻，解不开，又缠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究竟会是谁……”跃鱼低声呢喃，声音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

他试图回忆起复活前后的情景，分析每一处细节，可深入细想得到的却是一片空白的大脑。

显然那幕后之“人”并不希望他去深究此事，如此跃鱼只能放弃。

跃鱼靠坐在石凳上，微微仰头，目光望向那一片被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

落霞透过繁茂枝叶折射进来，为原本单调的庭院增添几分温暖，几丝静谧。

忽而，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感知到谁，跃鱼没有特意地扭头去看，只是继续望着斑斓的晚霞，语气平淡地开口道：“将军可是处理完事务了？”

脚步声停了下来，随后景元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笑意：“跃鱼兄真敏锐，我不过才靠近些，便被你察觉了。至于公务，神策府的事哪有处理得完的，余了些不大重要的小事，又恰巧到下班时间，便回来陪你。”

景元的身影出现在跃鱼的视线中，他走到石凳旁坐下，将手中之物放到桌上，后顺着跃鱼的目光看向那片被枝叶分割的天空，微微眯起眼睛，“这落霞倒是漂亮，许久未曾这般静下心来看过了。”

跃鱼看向景元，神色平静，“那你今日有时间了。”

景元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不减，“以前也有时间，只不过无人陪我便是。”

跃鱼没接话，景元所言又何尝不是他之过往。

昔日可共同相伴的好友纷纷离世，自己又任将军之位，又有何人可再以平常之心与之相处？

景元见跃鱼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他伸手打开放在桌上的袋子，刚打开扑面而来一阵热气和香味。

他回府前，路过一卖烤串的摊子便买了些。

“尝尝？”景元递给跃鱼一根肉串。

跃鱼伸手接过，目光落在色泽诱人的肉串上，鼻子微动，便嗅到那孜然与香料混合的香气。

很香。

是友人们尚在时，他时常拉着景元去开小灶偷吃的那种。

“为什么买这个？”跃鱼轻抿唇角。

景元笑了笑，拿起一根肉串咬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路过摊子时想着你应该会喜欢，就买了些。”

听着他的话，跃鱼的目光却停留在对方的脸上，忍不住分神想到:这样子，好像……更同猫咪般了。

嗯，他只是想念之前和好友一起养的咪咪了。

跃鱼咬了一口肉串，熟悉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肉香四溢，外焦里嫩。

好吃，很好吃。

“金人巷靠西南角那处摊子吗？”青年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是啊，还是原来的味道。”景元边吃边点头。

跃鱼微微勾起唇角，眼神中闪过一丝柔和。他轻轻应了声:“嗯，他家的确好吃。”

两人吃完后，又有一阵安静，唯见晚霞渐失、暮色渐浓，唯有夜色愈发幽深。

景元打破沉默，清了清嗓子笑问道：“跃鱼兄，如今往后有何打算？”

“……不知道。”

青年垂着眼眸，语气缥缈，带着些不确定。

景元愣了愣，随后又轻笑了出来，“看来这事还需跃鱼兄多多考虑啊。”

“我本就从未想过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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