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奇坎，你，你快停下。到底怎么了？”

轻按在龙身的手用力，奥奇坎如他所说停了动作，不过脑袋搭在他的颈边，不愿意看他的眼睛，或者说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的眼睛。

“你身上有讨厌的味道。”

“嗯？”

“你接触过陌生的人类，还有龙兽。我的太阳，亲爱的太阳，不要离开我。”

希巴拉克还以为是什么严峻的事情，不过此时注意到他身上有多处伤痕，用手轻轻抚摸他的鳞片。

“你受伤了？这些伤痕是怎么弄的？比起我，你的伤更严重。起来吧，让我给你——”

奥奇坎的重量压到身上，肩头处靠在一块儿突起的东西，实在是硌得慌。忍不住用力拍他，道：

“快起来，你很重的啊。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

“好了，我知道你很担心，但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希巴拉克感受到他紧贴的胸膛起伏，尾巴紧紧卷住自己的大腿，心跳剧烈，身体颤抖，似在强忍耐什么。

不是任性，是害怕。

他低估了奥奇坎的情绪，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平静下来。推拒的手轻轻搭在他的后背，用体温来安抚他的不安与害怕。

虽然有关乎于整个纳茨卡延安危的大事，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是的。奥奇，奥奇坎，我一直都在，不会离开。”

希巴拉克的心跳平稳而有力，热烘烘的身体暖热冰冷的鳞片，炙热的手心每过一处便留下一阵失落的留恋。

不管是他的身体，还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把奥奇坎融化。

良久，希巴拉克轻声：“好了吗？”

奥奇坎动了，但依然不愿意分开。

希巴拉克摸了摸龙首。

“乖一点，听话。”

“你要找的小龙，是在这附近。他们带路是错的。”

奥奇坎依依不舍起身，偏头低声道。

不想看到他责怪的眼神。

希巴拉克终于坐起来，回头一看后肩处抵着拳头大珍珠，身子都麻了。

“那太好了！我必须得快点儿找到它，不然山谷中的纳茨卡延会被倒塌的矿山埋掉。”

“什么？”

奥奇坎一惊，也顾不得其他，问道。

“来不及解释，我们边走边说。”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猛烈的震颤，头顶绘有壁画穹顶裂开，矿石山岩暴露出来。

“快走。”

奥奇坎卷起希巴拉克，两人快速离躲开危险。

阿霍布此前称赞过坚固的宫殿，此时也难以维持。外头的纳茨卡延，想必已经陷入混乱。

等到这一阵猛烈的晃动过去后，希巴拉克被带到一个隐蔽的房间门口。

“它就在里面。”

奥奇坎看起来不打算进去，留给希巴拉克。

进去后，小小的房间正中有一方池塘，周围满是水渍，明显是刚刚地震晃出来的。

房间一角躺了个人，他的身边蜷缩了两只，三只小龙。

“小灰，还有两只嵴锋龙？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原本靠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小灰，兴奋地吱吱吱叫两声，立即窜到希巴拉克身上。

接着对那两只小龙又吱吱直叫，似乎在说什么。

一只明显肥硕的嵴锋龙，眼睛立即亮了，也围过来，用爪子拉着希巴拉克想让他去看看倒下奄奄一息的男人。

另一只瘦小的嵴锋龙，没那么亲人，也用希冀乞求的目光看过来。很明显，它对陌生的人充满好感，但还不太习惯亲人。

未及走进，希巴拉克立即认出倒下的这人正是萨尔。

“萨尔，萨尔，快醒醒。”

还有脉搏，呼吸微弱。

与希巴拉克一起掉入裂缝的老萨尔，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终于有了反应。

“你，红发的勇士。”

他的嘴唇开开合合，艰涩地发声，看到希巴拉克身边的小龙，惊得想要坐起。

“德，德卡……是你！终于找到你了。”

瘦弱的小龙看起来懵懵懂懂，很熟悉的名字，主动靠过去，脑袋放在老萨尔苍老颤颤巍巍的手下。

萨尔对上它的眼神，有点儿迟疑：“德卡？你忘了我吗？你头上的印记，我一直都记得，不会错，就是你！”

“嗷~”

小龙轻轻叫了一声。

“不会错的，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小龙。你知不知道，自从你消失不见后，每一天我都盼望着能找到你，和你道歉。要是当年我提前告诉你，是不是就不会分开这么久？”

老萨尔见到它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小龙眨着大眼睛，靠近萨尔。

“原来它就是德卡。”

希巴拉克想起宝库里巨型嵴锋龙托付给他的宝石，立即拿出来，想要交给小龙。

小嵴锋龙见到，忽然嘶吼一声，立即往后退躲开，像见到极为可怕的东西，就连看希巴拉克的眼神都警惕起来

希巴拉克不明所以：“这是一只体型巨大躲在宝藏中的嵴锋龙让我交给你的。我与萨尔落下来，是你救的我们吧？他说让我交给你，是很重要的东西。”

瘦小的嵴锋龙眼神警惕又害怕，继续往后退。

希巴拉克看清它眼中的惧意，不由吃惊。原本他还以为是小龙见到此物，知道巨型嵴锋龙从自己体内挖出，而发出哀鸣。

可现在看来，并没有这么简单，一定还有极为恐怖的东西。

正当希巴拉克不知所措，一道黑影窜进来，拿走黄澄澄的宝石，另一只爪子精准抓住小嵴锋龙。

“这是你不能逃避的责任。”

奥奇坎呲牙怒道，说出一长串的龙语言。

“快放开德卡……咳咳。”

老萨尔见小龙被挟制，不知何处来的力气，顾不得自己身体虚弱，挣扎要去阻止，想把小龙从奥奇坎的衔制之下解救。可他实在是太虚弱了，只够他站起来，立即又扑到在地面上。

希巴拉克去扶起他，忙解释：“他是我的朋友，这么做一定有他道理，我相信他，他不会伤害到德卡。”

弱小的嵴锋龙瑟瑟发抖，说了什么。

奥奇坎松开它，不说话只摇头，将石头递到它的面前。

瘦小的嵴锋龙接过来，黄澄澄的宝石有它的爪子那么大，它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被扶起的萨尔。趁奥奇坎不备，钻进地面往出口逃去，剩下宝石留在地面。

奥奇坎没料到它突然反悔，眼见它已经到了门口，要是让它跑掉捉回来还要花很长时间。

真到那时候，矿山塌掉，纳茨卡延也不复存在。

“捉住他！”

奥奇坎挥爪，地面砸出一串深坑，依然比不过在山石里头灵活的嵴锋龙。

小灰与另一只肥硕的嵴锋龙一起，小龙挡住它的去路，小灰在地面上嗷呜，亮出锋利尖锐的牙齿。

挡住去路，瘦小的嵴锋龙被逼出地面，小灰等的就是这一刻，与平时懒散一动不动的懒散模样完全不同，又快又狠一口咬住它的胖腿绊住了嵴锋龙。

奥奇坎这一回不会再放松警惕，用力按住它，力气大到地面都出现了凹痕。

小嵴锋龙发出痛苦的叫声，挣扎不脱，口吐人言。

“不——我不要！”

希巴拉克先是一惊，不忍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德卡，德卡！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放开他。有什么冲着我来。”

老萨尔颤颤巍巍，见它痛苦，忍不住泪流。

“做你该做的事情！”

奥奇坎对小龙道。

“不，我才不要。我只是想做一只普普通通的嵴锋龙，想活下去而已！”

瘦小的嵴锋龙艰难道。

他的身体逐渐变大，爪子长出更加锋利的指甲，钻角更尖锐。可爱的嵴锋龙瞬间变成一只攻击性极强类似于嵴锋龙的龙兽。

与希巴拉克在宝藏中见到的那只巨型嵴锋龙一模一样。

“救我……萨尔，我不想死。我救了你们两个人类，现在该你们救我了！我不想死在这只恶龙手下！”

他将视线投向那两人，他完全挣不脱奥奇坎的手。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那个石头只会让我死得更快更惨。不要……”

“闭嘴，你根本不会死，只是要做你早该做的事情！要死的是真正的德卡。”

希巴拉克与萨尔听到后半句，震惊不已，一时不察亲眼看着奥奇坎毫不怜悯地将宝石塞到小龙的嘴里。

宝石接触到小嵴锋龙，加上奥奇坎暗中使力，瞬间融入了他的身体里。

小龙把手伸进喉咙，怎么也抠不出来。

“我要把它送到你刚醒的地方去——你们快走，这里马上要塌了！”

奥奇坎对希巴拉克说。

地面晃动得比此前任何一次都要厉害，墙壁上的裂缝扩大，岌岌可危。

“吼——”

深处传来龙兽愤怒的叫吼，又是猛烈的一震，不是地震，是巨龙的怒火。

见奥奇坎带着那只小龙离开，希巴拉克背起萨尔，带上两只小龙，跟了上去。

希巴拉克一边躲避掉落的石头，稳住身体，还没到达，远远见到有几人在前对着一处塌陷的废墟，那只巨型嵴锋龙与成山的财宝都被埋在底下。

倒塌的石板被撑开，巨龙的上半身露了出来

他才是真正的德卡，忘记自己名字的德卡。

巨型嵴锋龙此时已经是另一种形态，浑身环绕着不详的黑雾，胸口流出深紫色的血液，双目赤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希巴拉克喃喃。

转回身，将萨尔放在隐蔽的安全处，给两小只交代好保护好萨尔，不要让他被石头砸到。

巨型嵴锋龙前的三人正是伊葵阿霍布与图特，他们手中武器对准奥奇坎。

“自己人，不要动手。他是我的朋友……龙伙伴。”

奥奇坎放下瑟瑟发抖的小嵴锋龙，道：“好好看看他吧。”

“还会说人类的言语？没想到你居然是深藏不露的驯龙高手啊，希巴拉克兄弟，真——”

阿霍布见到希巴拉克，走过来正要搭手，却见紫色的凶狠龙兽朝自己露出了獠牙，被吓了一跳。

在龙族社会里，实力越强大的龙兽越是高傲自负，只会让别的生物臣服于自己，更别说智力高到能学会人类语言的龙兽。它们无法摆脱根深蒂固的龙性，只会被执妄禁锢一生。

“还挺护主。”

见紫色的龙兽忠心耿耿保护希巴拉克，阿霍布不由得敬佩起希巴拉克。

希巴拉克连这种高傲又强大的生物都能征服，实力恐怖之极！

“这到底什么情况？明明刚刚马上要断气，现在又生龙活虎到能把我们一口吞下。”

巨龙血红色的眼睛有一瞬间清明，见到面前的众人，道：“快，快离开这里。控制不住——啊。”

他的理智正在被黑雾侵蚀，身体像膨胀的气球越来越鼓。

“吼——”

他发出痛苦的长啸，扭曲的阴暗的火焰燃起，邪恶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个人类。

“卑微的人类，还不快点儿来拜见尔等尊贵的王，纳茨卡延的真正的主人，日神——德卡·阿利克。”

伊葵眯眼，想起纳茨卡延部族建立的故事——百年前，不堪受龙领主压迫的人类反抗，用智慧打败了纳茨卡延的龙领主，建立属于人类的部族。

故事中的领主正是自称日神的恶龙，原来他没有死透，一直沉睡在矿山深处。

不对，他已经死了，现在不过是残喘的一缕不甘的恨意。

阿霍布丝毫不惧，高举吹箭，对准他的眼睛。

“人类的手下败将，叫嚣得再大声点儿吧！你永远都会是败者！”

全力一箭，射穿恶龙坚硬的保护甲，乌黑的血液流出，残恨破碎归于沉寂。

图特目瞪口呆，从未见过能有这般力气的人类。

“你一定是部落里的勇士！”

阿霍布哈哈大笑，转身对众人道：“不过如此，这就死在了我的箭下。再狂妄邪恶的龙兽，最终都只会成为我箭下的亡魂——”

“小心！”

一直关注恶龙的希巴拉克见过了狡诈的恶龙，从没放松警惕，更何况这只龙兽的情况与此前见过的完全不同。

它就是德卡，就是萨尔寻找的小龙，应该是一只普通的嵴锋龙。明明剖出自己体内的石头，奄奄一息，离死不远了。

果然不出所料，阿霍布一箭射死后，那躯体又复活了。

“渺小的蝼蚁，居然敢暗算吾！窃走吾珍贵的红宝石后，居然还敢回来？这就让你们葬身于吾的怒火之中吧。吼——”

怒吼的余波震落石头，什么也没有发生。

“咦？吾的身体，不对，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身体不能动弹？明明吾展开翅膀能够遮天蔽日，张口喷吐火焰，燎烬生灵。”

说话间，他身体上的黑雾浮现出一只翼龙的模样，与巨型笨重的嵴锋龙形态完全不同。

“我知道！这是太奶奶斩杀的那只翼龙，它华丽的翎羽还摆在家里呢。”

图特叫了起来。

希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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