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归巢，月亮高悬，夜色已深。

“进来吧，奥奇。”

希巴拉克站在奥奇坎不远处，唤道。

奥奇坎一直躲在附近，不愿意主动现身，那只有希巴拉克主动去找他了。

“就在这里说吧。”

奥奇坎躲在阴影里，已经恢复了人形，但依然不愿意暴露在人前。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希巴拉克向前两步，询问。

“别，别过来。”奥奇坎在暗处捂住自己的脸颊，转过身。

“不要看我。”

“好，我就站在这儿。你的身体没事吧，我只是想确认你的安全。”

听他语气激烈，希巴拉克停住，关心道。

“没事。”

“好。白天的事，是我的错，不该不问你的想法就擅自做决定。其实我很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走。那你呢，你怎么想？”

希巴拉克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出。

白天希巴拉克也这么说过，也向他道歉了。

感受到手掌中坚硬的触感，奥奇坎浑身难受。他并不想躲在暗处，只是控制不住身体的变化。

他又痛恨起自己身上的龙血。

“我可能不能和你走了。”

“是因为家人吗？你已经决定好，要陪着他们了？”

希巴拉克敏锐地抓住疑点，他说“不能”，而不是“不想”。他一边说话，一边接近奥奇坎。

“不，也许是吧。我……我从来没想到还有这一天，能再团聚——”

奥奇坎结结巴巴，他不擅长撒谎，垂下的那一只手绞在一块儿，用尽全力维持自己。不过只说了一半，已经有一只温热的手按在肩膀上，再也维持不下去。

身后的希巴拉克声音温柔，温柔得叫人听了几乎落泪。

“奥奇，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吗？”

“我说 ，我不想不开这里。”

希巴拉克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肩膀，他能感受到奥奇坎的颤抖与言不由衷。

“你真的很不会撒谎，知道吗？”

隔着衣料，奥奇坎甚至能感受到希巴拉克有力的心跳，鼻息间都是阳光而温暖的味道。

“拉克。”奥奇坎第一次叫出希巴拉克的小名，这样亲近的距离给了他喊出亲密称呼的勇气。

“对不起，都是我。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奥奇坎缓缓转身，露出自己的脸上。

视线落到奥奇坎脸上，原本人形的奥奇坎脸上原本深紫色鳞片状的图案，现在已成了一片密密的、坚硬的细小龙鳞。

“我原本想等它消散后再来，可是……已经恢复不了之前的状态了。”

希巴拉克伸手，指腹触到他脸上。

“没有关系。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是奥奇，我知道的。”

奥奇坎再一次看清了他眼中自己的模样，眼神只有真诚，没有任何厌恶与反感。即使是白天，自己完全变成龙，趴在希巴拉克身前，他眼中也只有惊讶。

“但是我不能和你走在一起。你是勇士，是英雄，身边不该有我这样丑陋的怪物。我只会把他们吓跑。更何况，那恶龙说的没错，‘焰主之祝’真的能将人拉向理智溃散的深渊。”

希巴拉克想起白天，自己在他愤怒的竖瞳之中见到的那一抹狠厉，原来不是错觉。

但他的笑容不变，说道：“我相信你，你能控制自己是不是？要知道，那时候你要是对我出手，我毫无还手之力。”

奥奇坎摇头，痛苦道：“不是我主动要变成龙的，我控制不了自己。说是火龙伟力的血脉，其实只是一种诅咒，它时刻在我的身体里，不断寻找让我理智溃散的契机。”

他看向希巴拉克的眼神，继续说：“要是我没有控制住呢，有片刻松懈，你可能抵挡住，可要是柯菲和妈妈，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普通人，他们会死的。所以，我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人类部族，一个人在山林中终老。”

希巴拉克摸了摸他垂下的小辫，道：“你这么说，还不是证明了奥奇本身就是善良的人类，永远在为其他人着想。你要你还心存善念，你永远都是人类。别人看见你的外表可能会害怕，但只要了解你，全都会爱上你的。再说，只要有我在，就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到任何人”

奥奇坎低垂下头。

“他们爱得可真容易。”

希巴拉克失笑，拉住他，道：“夜深了，和我进屋吧。我已经为你收拾好行李了，你看看还要带什么。”

迎着他惊讶的眼神，希巴拉克解释道：“索菲已经告诉我了，你早就和他们说过要和我离开。她傍晚找我，说找不到你，她还为你准备了不少换衣衣物。”

奥奇坎说不出话，他一个人的痛苦，一个人的纠结，在希巴拉克这儿好像什么都不是，只是他的胡思乱想。

“还需要什么，明天就要离开了。”

希巴拉克什么都准备了，有简单的衣物，帐篷、便携炊具，此外还有不少食物与酒水，和一些稀奇古怪的药水。

奥奇坎没有远行的经历，面对希巴拉克周全而细致的准备，他只能摇头，没有缺的。就是想不明白，希巴拉克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失控，也不怕自己在某天突然袭击他吗。

在房间里环视一周，希巴拉克总觉得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了。看见奥奇坎盯着物品发呆，顿时想起来。

直到被人带上面具，奥奇坎才回神，撞见希巴拉克期待的眼神。

“原本白天要送给你的。别动，我把它固定好。”

希巴拉克脸色认真，跪坐起来，两只手摸到奥奇坎的脑后。捣鼓好一会儿，才放开奥奇坎。

“这样会不会好一些？你不喜欢别人奇怪的眼神，那带上面具遮住这些印记呢？”

奥奇坎愣愣摸着面具，上面的凸起不平，似乎还有花纹。

“这个啊，是我刻的紫英花。听见柯菲叫你紫色的哥哥，哈哈我立马想到了紫英。成片生长在山坡背阴处的紫色花儿，生命力顽强而又坚韧，还是用来止血的药材呢，和你很像。放心，只是不明显的图案，不会惹眼。”

那片紫色的花海，谁见了不会喜欢。

感受指尖清晰的触感，奥奇坎能想象到希巴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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