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来无恙》
沈碧桃回忆了下自己先前看过的话本内容,这才回过头道:“你来我们这也有些时日了,我竟没看出来你喜欢什么?”
“啊?你说什么?”赵悦年还沉浸在大氅带来的温暖中,一时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我问你喜欢什么?”
赵悦年语塞,他向来不敢露出自己的半点喜好,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这会子沈碧桃问起,他自然不可能说实话,随口便道:“你要是想哄我开心,不如把高等数学默出来,我就喜欢研究算学。”
沈碧桃道:“你很想知道我究竟在哪看到的这些书吧?”
赵悦年心中一跳,“我自是想的,你愿意告诉我吗?”
“不愿意。”沈碧桃摇了摇头。
赵悦年道:“也罢,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有。你不是也因此不敢全信我吗?我不问就是。”
都请人来查我了,还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这狐狸!沈碧桃在心中腹诽了下,这才又悠悠的道:“高等数学一时默写不出来,你再说个别的吧?”
赵悦年想了下道:“我如今也爱上了闲逛,女郎有时间的话多陪我四处溜达下就行。”
“所以说,你这是接受我的示好呢?”
“女郎怎么又想着讨好我呢?”
“还不是因为我看中了你的才华,想着将你长久留在身边为我所用。我思来想去,最终决定舍身入局!当然,也有那么一点点原因是我垂涎你的美色!”沈碧桃实话实说道。这话她算是第二回说了,不过这回她下了决心就是。
赵悦年沉默了半响,最终也说了实话,“如果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呢?”
沈碧桃自信的道:“那就各凭本事呗。这样正好,谁也不吃亏!”
赵悦年亦坦然笑道:“好。既然你问过我了,那我也问问你,你喜欢什么?”
沈碧桃摇了摇头:“我好像什么都喜欢,又好像什么都不喜欢。如果真要说一样的话,那就是喜欢风吧。风吹过的时候,让我感觉世界还在。”
她说这话的时候,赵悦年不知怎的就觉得她离自己很远,忍不住挪过去两步,离她更近了些。
“你是喜欢吹皱春水的风,还是喜欢戈壁滩上的风?”
“都喜欢。就好比现在,风吹起你的长发和这件碧色大氅,让我觉得好似在梦中。”沈碧桃说着挪开眼,看向远处没有树的大山。她没有说的是,她时常觉得这里只是一场梦,一场莫名其妙植根于她脑中的梦。或许她还没死,她只是变成了个植物人,她强大的精神力为她铸就了这场美梦,好叫她没那么无聊。她正想着,就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抓住了。
“这不是梦!”赵悦年下意识的道。说完,他轻轻的松开了她的手。
沈碧桃点了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俩个都醉了。行了,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回吧。”
说完,她就率先转过了身。
赵悦年却是把身上的大氅解了,快走几步披到了她身上,“还是你穿着的好,不然回去我又得被他们笑话。”
沈碧桃却道:“我忘了问你,你可习过武?”先前看到裴却金的时候,她就想问他了。
“君子六艺,我都会。”赵悦年点了点头。
“这就是了,也亏得你装的像,我竟把你当成了个弱书生。可能是因为你先前受了伤,或者是我就希望你是个娇美人,哈哈哈…”沈碧桃说到最后把自己给逗乐了。说着话,她就把大氅的带子给系好了。这厮的红脸八成是喝酒喝的,果然不是冻的,冻的哪有这么好看。
赵悦年也不扭捏,“你若是喜欢,我继续装下去也不是不行。”
“随你。”
快要到庄口的时候,赵悦年犹自没忍住道:“你今天究竟是怎么呢?可是遇见什么事呢?”
“没事,就是跟我娘说了几句话,心里不知怎的,多了些莫名的情绪,有点兴奋而已。”沈碧桃不在意的道。没错,她就是感觉到这个世界对她好像开了条缝,她终于也体会到了作为人该有的悲喜,她高兴的。
还没到庄口,就见着两个人喜气洋洋的携手走了出来,正是来贺喜的陈贵和刘五。他们听说这边在办喜事,就厚着脸皮提了点东西来贺喜,没成想人没像村里说的嫌弃他们不说,还请他们上桌喝了酒,可把他们两个美的,满村子的人都没他们有这个排场。
沈碧桃和赵悦年在庄上住了也有些时日,他们自然也认识。忙站住了脚,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
沈碧桃见了就摆手道:“以后都不必如此,见着了只管打个招呼就行。”
陈贵和刘五对视了一眼,连忙从雪地里爬了起来,“东家仁义,我们却不能不识好歹。”
“你们只管听我的就是,若有人争这个,只管说我说的。”
“喏。”
“你们两个可是过来喝酒的?怎么这么早就家去呢?”
陈贵见刘五没有说话,只好硬着头皮道:“张郎君不嫌弃我们,留我们吃酒已是好意。只我们原就是不请自来,自然没脸多待。”
沈碧桃点了点头,又问:“你们是哪个村的?”
见沈碧桃没有生气,刘五立马抢先回道:“梨花村,就是村头有棵梨花树的那个。”
“今年可吃的上饱饭?”
刘五道:“虽不是日日都能吃上饱饭,比之往年却是强多了。托你的福,今年大家多剩了不少粮食。闲时也能来菜庄帮忙赚两个钱,光是摘棉花就叫大家伙挣了不少。”见沈碧桃听的认真,他又继续道:“往年像这样的大雪,不知要死多少人。今年因着菜庄这边提前给我们递了话,也没敢卖粮食,还都舍了钱砌上了火炕,这才叫大家伙都活了下来。知道你不喜欢烧香拜佛那一套,不然大家伙都得在家给你立长生祠。”
沈碧桃原还想着多问问,但见两人都穿的少,这么一会子就打起了哆嗦,这便住了话头,改口道:“我瞧着你们两个也算伶俐,过两日闲了且往这边来,我给你们安排个活干,包准你们做得来。”
陈贵和刘五听了大喜,一激动又给沈碧桃跪下了。见她皱起了眉头,又连忙爬了起来,叉起手道起谢来。
只等沈碧桃摆手让他们走,他们这才依依不舍的往自个村里走去。
路上,刘五高兴的道:“二郎,今个多亏了你劝我,我才跟了你来,不然那来的这般好事。”说完,他还搓了搓手。许是先前赚了些钱,他们已经不像先前那般无赖了,所以陈贵邀请他来这边蹭酒喝的时候,他下意识就要起脸来。
“那是。这回回去,看谁还敢笑我们。”陈贵昂起头道。
刘五却道:“二郎,我看还是先别说的好。若是东家她只是随口一说,到时候岂不叫人笑话。我看还是过两日咱们来问过了,确定了再往外说的好。”
陈贵急道:“沈东家不是那样的人。”
刘五道:“都说贵人多忘事,人沈东家事多着了,哪里会时刻记着我们。再则,我也是怕那起子小人,眼红我们将得个好差事,再说了些什么不中听的话,不是坏事吗?”
陈贵想着自个和刘五在村中的名声,终是点了点头。虽说近来他们的名声有所变好,但是说起他们两个,依旧还是泼皮无赖。明明他们也没做什么大的坏事,偏村里的坏事都推到了他们头上,真正是没处说理。
两人这般忧心忡忡的往家里走,村人见着了,还以为他俩个是被人赶出来了,可不又笑了他们一场。陈贵就指着自己嘴唇上的油光道,说是他们才吃了好酒好肉回来。只人一贯不信,有说他们不知是在哪偷吃的,亦有说回去看看自家的鸡还在不在的,气的他两个差点就把沈碧桃要给他们派事做的事说了出来,只到底憋住了,心里想着怕是说出来也没人信。
陈贵到家的时候,也不急着进屋,而是扯着嗓子在外面喊他娘。他娘还没回他,倒是先听见他阿干骂他。他也不当回事,知道一家子都挤在东屋的炕上,也懒怠进去。人太多,窗户又紧闭着,味道重不说,也憋屈。
他娘倒是疼他,掀了帘子就走了出来。
“我给你留了饭了,这会子怕是冷了,我给你热一热去。”刘香菊说着话就往厨房走。
陈贵也没解释,只跟着她后面走。
到了厨房,他这才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来,“娘,我吃过了。你肯定又没吃饱吧,就着这几块肉,你把锅里的也一并都吃了吧。”陈贵说着就将手里的油纸塞到了他手里。亏得他眼疾手快,这才抢了这么些肉。
“还真让你上席呢?你留着自个吃吧,我把锅里的麦饭吃了就行。”刘香菊笑眯眯的道。不枉她最疼这幺儿,有甚好东西都想着她。
“叫你吃你就吃,以后还有了。”陈贵有些不耐烦的催道。
“哎,我一个老婆子吃这好做甚?不如留着,明个用萝卜一起煮了,一家子也都能沾个肉味。”刘香菊犹自舍不得的道。
“这里面加了香料,煮了就没这个味了,平日里哪里吃的到。你快吃吧,你要是不吃,我可就扔进灶里了。”陈贵说着就要抢她手里的油纸包。
“我吃,我吃。这好的东西,糟蹋了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你这混小子,哪里养的这么个癞脾气。”刘香菊说着就拈了块肉塞进嘴里,亏得还没冻住,真正是香。
才吃了两块,厨房门口就多了两个人头,正是家里的两个小郎,怕是闻着肉味了。
刘香菊见了立马对陈贵道:“这可不是我叫他们过来的。大郎,小郎,快过来,这是你们小叔带回来的肉,吃了后以后长大了可得好好孝敬你们小叔。”
陈贵瘪嘴道:“我用得着他们孝敬?我自有自己的儿子孝敬。”
刘香菊将肉分给了两个孙子,这才拿碗去盛锅里的麦饭,一边盛一边埋怨他道:“你媳妇都没有?那来的儿子。你要是再不争气,以后还不是得指望大郎二郎。这年头,孩子能立住就不错了。就你那闲散性子,养不养的活孩子都是后话。”
“好叫娘你知道,我这里有件天大的好事。若是成了,以后少不得肉吃。我如今在家你天天闲我,等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可别又念着我。”陈贵差点没把自己和刘五得了东家赏识的事告诉她。
刘香枝狐疑的看着他,“你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吧?”
陈贵正要生气,两个拿着肉离开的小侄子就又跑了回来,说是他们阿翁叫他过去。
陈贵得意的昂起头,跟着侄子们进了东屋。他阿干,连着他大兄大嫂都在。见他进来,他大嫂陈氏就问他,“贵啊,人真的请你上席呢?”
“那是当然。张郎君不是个小气人,人听说我是去贺喜的,立马引了我和五郎入席。我说要带大郎去,你们还不同意,怕他跟我学坏了,这会子你们后悔了吧?别的不说,光是菜里添的那么些子香料,都值不少银子哩。”陈贵咂摸下嘴才道。
他阿干陈大树有些吃味的道:“你倒是只想着你娘,可记得还有我这么个阿干。”
陈贵不以为然的道:“那能一样吗?我娘有啥好事都想着我,你除了骂我就是打我,我想着你干嘛?”
“你…你个臭小子,我看你是欠收拾。”陈大树说着就要起身揍他,却叫大儿子陈富给拉住了,“阿干,你先别急,让贵多讲几句,也叫我们开开眼。亏得贵胆子大,请我去我都不敢往那席上坐哩。”
“你倒是向着他,他有好事可也没想着你这大兄。”陈大树说着头一甩,拿背对着两个儿子。
陈富也不在意,又催陈贵,“弟,你接着说。”
陈贵摇了摇头:“等娘来了我一块说,也省得过会又问我。你们怕是想不到,出来的时候,我们还碰见了沈东家,人还问我们今年吃不吃的饱,我说我们今年过的比往年好多了,她这才放心。这天下,再没比她还心善的东家了。”
陈氏笑他:“贵啊,你莫不是忘了,当初我们要佃菜庄的田,你还劝我们来着。”
陈贵丝毫也不觉得尴尬的道:“那还不是因为我没见过沈东家,如她那般的人物,哪里就惦记着我们这三瓜两枣。我在席上听人说,这怀远商行的生意都做到武威去了。对了,大郎,二郎,你们今个可认过字没?”
正在回味肉味的大郎二郎,齐齐的呆在了原地。
陈富笑道:“他们性子随了你,懒的很。脑子随了我,笨的很。”
才说完,就被媳妇拍了下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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