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姝色》
先抬指让尚盈盈起身,晏绪礼这才瞧向来寿,不疾不徐地命道:
“传。”
见皇帝放过自己,尚盈盈松了口气,转身去拾掇花几时,心中还默默盘算:等会儿到了外头,也该寻个机会给干爹请安。
这厢来寿退至门外,不多时,便引了个慈眉善目的老太监入内。尝膳太监猫腰跟在后头,手中高捧着红漆描金食盒,恭奉至皇帝案头。
余光扫见花几前的尚盈盈,姜印忠目不斜视,只伏地泥首道:
“奴才姜印忠,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
“免礼。”
晏绪礼淡瞥一眼,示意刘喜掀开食盒盖子。
姜印忠谢恩起身后,肃手立在书房正中。听见掀开食盒的动静,便适时张口:
“近日溽暑炎熇,贵太妃惦念龙体安康,特命奴才送来这甜碗子。里头有冰镇莲子、蜜渍枇杷、桂花糖藕,还有新制的杨梅蜜饯,皆是万岁爷素日爱用的。”
晏绪礼闻言,眉目间略见柔和,又询问道:“昨儿个从裕陵回来,朕便瞧母妃脸色不好。昨晚在宫中歇过一宿,这会子可曾大安些?”
姜印忠连忙答道:“回万岁爷的话,贵太妃如今已经大好了。早上用了半碗燕窝粥,午后又进了盏参茶,精神头儿已比前几日强上许多。”
见晏绪礼遂心颔首,姜印忠想起贵太妃的吩咐,便又接着说道:“只是大皇子养在寿安宫里,如今已满百天。贵太妃挂心孙儿,特遣奴才进言,还请万岁爷在诸位娘娘当中,早日为殿下选定养母,以正名分。”
万岁爷子息不丰,膝下仅得这一位皇嗣,还甫落地便失了亲娘。贵太妃含饴弄孙,自是称意,可这孩子是有嫡母与庶母的。若总养在寿安宫里,后妃们的脸面也挂不住。如今前朝后宫初定,皇帝纵使对嫔妃们有戒备,也不好立时发作出来。
晏绪礼眸色微沉,习惯性地抚过佩在腰间的方胜络子。
前一阵夺嫡之事凶险动荡,大皇子又体弱失恃,便暂且送去贵太妃那里抚养。如今婴孩已长至百日,择养母之事,的确不能再拖下去了。
沉吟半晌,晏绪礼方道:“此事朕已仔细考量,不日便有定夺。你且带话回去,请母妃宽心。”
姜印忠躬腰应声:“是,奴才定当如实回禀贵太妃。”
既提起大皇子,晏绪礼便又顺便关切几句皇儿身体,姜印忠皆一一应答。
尚盈盈在旁边虽听得真切,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冒,心中只惦记着同干爹叙话。
趁着晏绪礼顾不上搭理她,尚盈盈悄没声儿地退出御书房,去西边游廊上寻个僻静地儿,静候姜印忠交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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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白玉阶上,来寿正倚着廊柱打盹,耳中忽然听得一声低唤:
“来大总管。”
来寿猛然睁眼,只见是姜印忠从御书房出来,正含笑瞧着他。
来寿拾起立在一旁的拂尘,摆手推脱道:“嗳唷,姜爷别这么叫,奴才可不敢当。”
“来大总管何必自谦?您如今可是万岁爷跟前最得脸的人。咱们这些老骨头,还得仰仗您多照应呢。”姜印忠微抬手掌,请来寿借一步说话。
虽说宫里也不全是按资历说事儿,但姜印忠服侍过三朝主子,来寿没道理驳他面子。
“姜爷这话可折煞奴才了,奴才在宫里当差才几年?哪儿敢在您老面前托大?”来寿笑道。
两人一面往外走,一面互相恭维了几句。
等众人皆离得远了,来寿眼珠子一转,故作随意地询问:“您今儿个亲自过来走动,可是为着玉芙姑娘的事儿?”
姜印忠一把年纪,大晌午的往乾明宫送吃食,可不是什么美差儿。
见来寿张口挑明,姜印忠也不打太极,点头应下:“正是。”
“我前日问过内侍监的张吉,他同我透了透口风,说这玉芙姑娘,原是您要来御前的。我心里难免觉着奇怪,不知大总管是打哪儿知道的玉芙?毕竟她平日里低调惯了,又不常在人前走动……”
姜印忠慢声慢气地说着,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想打听清楚缘由。
来寿听了,脸上笑意不减,语气却含糊起来:“姜爷既然问起,我也不瞒您。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办事都是听主子吩咐。至于旁的,我也不好多说。”
来寿忽然间变得言辞闪烁,显然是事关上头主子。
姜印忠心下了然,便识趣地不再追问,只附和道:“大总管说得是。玉芙年轻不经事,往后还得托您多照拂。”
不过是谦虚的面子话,谁也不会当真。若玉芙还少不更事,天底下便再挑不出堪用的丫头了。
“姜爷且放心吧。姑娘在御前好着呢,很得主子爷器重,底下人也无有不服的……”
谈话间,两人已走到廊上。来寿抬眼一瞧,见尚盈盈立在前头等人,立马借故开溜:
“既然玉芙姑娘等着,我就不多耽搁了,您快过去叙叙话儿吧。”
姜印忠连声答应,客气地送走来寿,这才缓步朝玉芙过来。
尚盈盈敬重姜印忠,见状连忙迎上前,笑吟吟地请了个蹲安:
“姜总管万福。”
按着宫中规矩,宫女太监间是不许认为亲戚的。所谓干爹,都只能是放在私底下称呼。在外人面前,刘喜也只管来寿叫“师傅”,便是这个道理。
姜印忠伸手虚扶,慈爱笑道:“好孩子,不必多礼。”
游廊外日头正盛,映得柳影婆娑。尚盈盈跟在姜印忠身边,待拐去角落里,才敢放心说些体己话。
“前一阵儿宫里操持先帝爷丧事,我忙得脚不沾地,今日才腾出空来看看你。往后我会常遣小安子过来,你有什么短的缺的,只管让他传话给我。”姜印忠和蔼关怀道。
尚盈盈素日做惯了顶梁柱、主心骨,这会儿在干爹面前,总算能卸下担子,道出心中迷惘:
“干爹,我来乾明宫这些日子,只觉御前红人儿多,是非也多。就不说别的,光那两位总管之间,都明里暗里较着劲儿。”
“他们虽都对我客气,但我明白那是招揽的意思,两头押宝总归行不通。可我初来乍到,两边儿皆不熟,也不知该信谁的?”尚盈盈叹道。
如若玉芙想做御前第一人,便该先跟二当家的联手,一齐把大总管踩下去。但姜印忠清楚,玉芙没什么心气儿,也不爱争强斗胜。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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