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凤川，虽还未到酉时，尽欢楼中已然是莺歌燕舞，一片欢愉。

二楼一角的茶室中，齐昭斜躺在坐榻上，一手扶着额头，一手轻扇着玉骨扇子。他闭着眼睛，似是在细细欣赏着软帛屏风后的软糯歌声。窗子半开着，一阵微风吹来，齐昭本就半束着的头发彻底散开，落在摊开的胸膛上。他微微睁开眼睛，轻声地开了口：“可人儿，先下去吧，三公子我乏了，要睡上一觉。”

那屏风后的歌声便停了下来，须臾，一个清丽可爱的女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柳腰一歪，伏在了齐昭的左臂上，柔声说到：“那奴家陪三公子休息。”

齐昭眯着眼睛，收回左臂在腰间摸了摸，一个钱袋便放在了女子的手中，他又伸手抚向女子的脸，向她面前凑了凑，笑着说到：“可人儿不仅歌甜，人也甜。”女子有些动情，也向前凑去，齐昭却在此时收回了手，“噗通”一声仰躺下去，大剌剌打了个哈欠，带着些倦意地说：“但是三公子我睡觉浅，不习惯身边有人。”说罢，便扯了扯胸口松散堆着的衣服，闭着眼不再说话。

那女子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半晌，还是咬了咬嘴唇，把钱袋揣好，小声地说了声：“那奴家先下去了。”便转身推门离开了。

半晌，齐昭缓缓撑起了身子，两只修长的手指夹起发带，随意地将头发束了起来。他懒懒地开口：“进来吧。”

一道黑影便从窗边闪身进来，站定在坐榻边。

齐昭皱皱眉，语气却依旧是懒懒的：“天还没黑，你穿这一身黑不是更显眼。”

山荼低着头，冷冷地说：“公子不必担心，这房间的窗子正对后巷，属下仔细查探了，无人发现。”

齐昭叹了口气，说到：“你也该换换衣服，天天一身黑的，我都看厌了。”

山荼有些窘迫地挠挠头，没有说话。

齐昭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见他尴尬，咧开嘴笑着开口：“好啦，说正事，事情办的怎么样？”

山荼的神色立刻正经起来，回复到：“查到了，四公主会在今晚二更左右进城。”

齐昭点了点头，一直懒散地半眯着的眼睛此刻低垂着，琥珀色的眼眸隐在阴影里，深不见底。他冷冷地开口：“确认了不回宫里？”

山荼回答：“确认，萧珹在凤川的府邸这两日一直在修缮，四公主回凤川后便会住在那里。”

齐昭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也好，这下去找她倒方便了。”

山荼继续说：“只是这萧珹真是窝囊。”齐昭抬了下下巴示意他说下去。

“萧珹这次是冒死得的那北牧泽情报，拖着重伤回来，就这竟只求了个南北骑营督军的闲职。还白送了太子一个大人情，宫里的眼线说，那皇帝好一通夸耀太子友爱兄弟。”

齐昭歪着头思索着，缓缓开口：“这样不好吗？他多年不在凤川，前朝后宫已无一丝根基，还不如躲在宫外，像我一样，逍遥快活。”他自嘲般地笑笑，继续说：“还有太子的人情。”

齐昭定了定，回忆着前日宫中打探的消息：太子代伤重弟弟上奏，极言二皇子为取情报深入敌营受重伤，赤忱勇猛，又言辞恳切请旨接回公主与弟弟团聚。

他有些戏谑地接着说：“故意送的也说不定。”

山荼有些不解地眨巴着眼睛看着齐昭，齐昭也不想多解释，只是说：“可真是太子仁德，手足情深。”

齐昭猛地站起身，拍拍还站在一边在努力思考的山荼。又抬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胸口半敞的衣服一下被拉的很开，露出一道斜在胸前的淡红色疤痕。

他理了理衣服，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神情，咧开嘴，狡黠地笑着：“走吧，回窝收拾一下，晚上还要去接我未过门的夫人。”

本已关闭的城门吱呀呀地打开，一辆马车缓缓驶进凤川城，那车前只孤零零坐了一个小姑娘赶马，刚驶进城内，守卫便迅速地关上了城门，忙不迭地拍拍身上，好像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城门内已站了一人一马，那人看马车进来，便上前颔首抱拳，说到：“属下裴蔼，奉二皇子之命来接公主回府。

马车中传来清冷的女声：“有劳大人带路。”裴蔼急忙说：“公主抬举，属下是二皇子近卫，您叫属下大名就行。”

车中没再说话，倒是车前的女孩开口，声音清脆：“咱们走吧。”

裴蔼翻身上马，向前走去。

街上已无行人，更夫“关门关窗，防偷防盗”的声音渐行渐远。山荼在马车的窗边小声地说：“公子，二更了。”

齐昭“嗯”了一声，坐在马车里，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中的扇子，片刻山荼又贴近窗边小声地说：“来了。”

齐昭掀开帘子，探出身子来。只见一马一车刚拐进巷子，缓缓过来。齐昭嗤笑了一声，小声地在山荼耳旁揶揄：“堂堂公主，这么寒酸。”

山荼倒是一脸严肃地提醒：“马上这人有功夫，公子要小心。”话音未落，齐昭已经起身一个跨步跳下马车。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衣着，便站定在侧等待来人。

车马越来越近，裴蔼皱起了眉，他转头小声说：“公主在此稍后，前面有些问题，属下先查看一下。”驾车的姑娘收了缰绳，裴蔼骑着马上前几步，停在了齐昭旁边，山荼见状一个箭步挡在二人中间。裴蔼并未下马，他仰着头垂着眼问到：“何人？”

齐昭从山荼背后探出半个脑袋，笑着说：“我是轿中这人未过门的夫君。”此话一出，不只裴蔼，挡在他身前的山荼都皱了眉，什么叫“未过门的夫君”啊。

裴蔼皱着眉思索，随即想起什么般问到：“南黎齐氏？”

齐昭又将身子歪了歪，露出了手臂，抬手作揖，答道：“正是。”

裴蔼似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这人，他扭头看看不远处的马车，又转回头来看着马下的人，半天才憋出一句：“公主舟车劳顿，公子有什么事明日白天到二皇子府上说吧。”

齐昭笑笑，不再理他，清了清嗓，开口到：“好久不见呀四公主。”他声音虽不大，但却足以让车中的人听到，裴蔼大惊，翻身下马，凑近二人压低声音说到：“公子怎能如此无礼。”齐昭笑笑，也从山荼肩头探头过去，更凑近了裴蔼一点，学着他压低声音说到：“我查过了，这条巷子就二皇子一处宅邸住人，没事的。”说罢他朝裴蔼挤挤眼睛，裴蔼一时间不知和眼前这浪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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