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儿，草儿？”

“啊？”草儿骤然回神，勉强笑了笑，“公子。”

叶桉见她这样，想了想，道：“这样，你现在忙，这个等你得了空再看，我先放这。”

草儿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晚上她拿着那一摞画像回去的时候碰上宝玥，宝玥问她是什么，她说这是公子为她挑选的夫婿的画像，看宝玥一脸兴奋地接过去说“好”的时候，草儿心中的那种怪异感更甚。

草儿抿了抿唇，问：“宝玥姐姐，你从前说，两个人在一处不是为了喜欢就是为了利益，可我和这些人之间既没有喜欢，也没有利益，又是为了什么呢？”

宝玥想了想，认真道：“是为了过日子，其实……也算利益的一种。你嫁给他，他娶了你，无非两边都是为了有个能搭伙儿过日子的人，也没什么不好啊，你怎么了？”

草儿扣弄着手指，低声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没意思起来，我和一个不熟悉的男人先成亲，成了亲过日子，我得伺候他，我得盼着我自己选的这个如意郎君能一辈子待我好，怕得不了欢喜被休弃，怕生不下孩子被休弃，甚至若真到了这种地步我还要想怎么不被人厌弃，怎么继续好好地活下去，当真好没意思……”

闻言，宝玥瞧了她一眼，却说不出什么来。

草儿突然抓住她的手，问：“宝玥姐姐，我听你的家乡是个极好的地方，那里的姑娘也会被休弃吗？也会成日担心生不下孩子吗？若是被休弃了……也会被认为是坏女人吗？”

宝玥拉着她的手，想了想，说：“倒也不完全是，虽然还会有一些和你说的这些很像的事情存在，但大部分的人，都是认对错的。孩子的性别并不是取决于母亲，而是父亲。如果两个人过不下去日子了，其实就更像这边的和离，两边都没有过错，那么都能好好生活。如果是其中一方犯了错误，大家自然是更讨厌犯错的人。甚至有些人在一起是因为都不想要孩子，有些人一辈子都不成亲，也能过得很好。”

闻言，草儿眼中闪过一丝羡慕，道：“真好，如果可以，我也想在那样的地方生活。”

宝玥微微勾了勾唇角，似乎很是怀念：“是啊，真好，可惜……我回不去了。”

但至少她抬头看的时候，天上的星星月亮和幼时家乡的一样。无论是与否，至少……一样。

胤王妃却无心欣赏此等美景，愈发愁苦。

孩子那就是传承下来的香火，一个人到死连一个孩子都没留下，那这香火就是断了。

说到底，她其实觉得叶桉有些狠心，对她这个当娘的狠心。

她只是想让叶桉给她留一个念想，这样没了他的后半辈子也有牵挂，也有值得庆幸的地方——至少桉儿还有个孩子。

可惜，叶桉替别人想得周全，却不愿成全她这个为娘的心。

“王妃，外面有个小丫头说求见王妃。”

胤王妃微微蹙眉，呵斥道：“这种事情还用得着和本宫说？什么人都能见我了不成！直接打出去便是！”

“可是王妃，那小丫头说…说……”

“说什么？”

“说草儿是受人蛊惑，心野了，才不愿伺候公子，甚至现在还在下人房里成日妖言惑众！”

胤王妃眉头紧皱，良久，她道：“叫她进来。”

翌日一早，这整个胤王府的婢女就全被赶到一处去。

草儿左右看看觉得奇怪：“这是要做什么？”

宝玥道：“兴许是有什么大事了吧。”

草儿这边正好与碎珠对上眼，正欲开口唤她过来，却见碎珠猛地别过头去，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不敢看她。

草儿微微蹙眉，总觉得心里有些许不安。

胤王妃抿了口茶，问：“人都到齐了？”

一旁的小厮点头哈腰地赔笑半晌，道：“回王妃的话，齐了，王府的婢女都在这，一个不少！”

胤王妃应了声，随即放下茶盏，道：“把她给我拖出来！”

众人皆是一愣，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宝玥本还有些出神，想是谁触了这位王妃娘娘的霉头，下一秒，那小厮就从人群中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拖出来狠狠往地上一摔。

草儿心下一紧，下意识上前，却被人拉住了胳膊。

她回头一看，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云瓶。

云瓶面色凝重，无声冲草儿摇了摇头，使劲把她拽回来了。

这点小动作自然没逃过胤王妃的眼神，她冷笑一声，吩咐道：“给本宫摁住了，重重地打她一顿，本宫倒要看看，这往后谁还敢在府里妖言惑众！”

一记闷棍落在身上，宝玥最开始没做好准备，痛呼一声，随即咬紧牙关，脸色涨红都没再吭声。

胤王妃嗤笑：“倒是个能忍的，继续打，我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什么自由身，什么不能做一辈子奴婢，你在我这王府一天，就是我们家的奴婢！别成日不做事总想这些有的没的，带坏别的丫头！”

胤王妃打量着众人，若有所指道：“既然没投对好胎，便不要成日哀声怨道的，这就是你们的命！一辈子都该是奴婢，别仗着得了主子的喜欢就恃宠生娇，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出府了也只是烂命一条！我念她是初犯，打一顿饶了她，可若再有下一次，直接取了卖身契卖进最下贱的窑子去，你们这些个都一样，到时候就知道是哪边好了！”

胤王妃撒了一通气，便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饶是如此，宝玥也被打得够呛，伏在地上连喘气都困难。

“宝玥姐姐！”草儿连忙跑上前去。

周围一片吸气声，有的胆子小的已经跌坐在地，甚至哭了起来。

云瓶往前走了几步，眼见那一片猩红，下意识捂了下鼻子。

草儿眼眶微红，转头瞪了云瓶一眼，道：“你方才为何拦我！”

闻言，云瓶当场气笑了：“你这死丫头，我救了你的命，救了她的命，你反倒怪起我来了？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没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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