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借着微弱的光线，那个身影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分明是一个陌生少年，与朱红对峙的居然是一个陌生少年！

只见那少年青衣黑发，腰间配刀，面如冠玉，眉眼精致。看上去约莫十岁左右，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他星眸微闭，红唇微抿，虽然带着一股稚气，倒是长得祸国殃民得很。

少年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随意往我的方向一瞟，虚弱却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

真是举世无双的一双眼睛！

我怔住，只觉得这个私闯离人谷的少年实在生得一双好眼睛，本就俊美的脸再加上这么一双眼睛，真是让人忍不住的细瞧了去。

“你还要站在那儿看多久？”

听见这个好听的声音，我顿了一下，不是为少年那讽刺的语调，而是他明明已经被朱红咬伤，毒性恐怕也是蔓延至全身，可他眼眸里的光居然还是那么的亮，带着些许不自知的清澈，让我不自觉又向前迈了两步。

不过我还是存着一份警惕，保持着对自己有利的安全距离，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冲他眨了眨眼，无辜地道：“小哥哥，你被蛇咬伤了，需要人家的帮忙吗？”

少年背倚岩壁似笑非笑地瞟了我一眼：“呵，好个狡猾的小丫头，不必装了！我刚被那赤蛇咬伤便有另一条紫蛇领了你来，这两条蛇分明为你所养，离人谷的弟子，大可不必故作好心。”他慵懒的斜倚着岩壁看似一点防备都没有，偏偏让人找不出一丝偷袭的漏洞来。

我露出嘴角的小梨涡，手指玩弄着耳旁的小辫笑得天真：“小哥哥，人家的确是这两条蛇的主人，可这里是离人谷嘛，会养蛇也分属正常。再者来说，谷口碑上不是写了‘擅入谷者死！’这话该人家问你吧？分明是你偷偷潜入离人谷，却被我养的蛇咬了，是小哥哥你不对喔。”

话音才落，便听见谷口敲起了鸣钟，声音三短一长，是发现有人闯谷！

我偷偷观察着少年，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到底年纪尚幼，不是什么真正的深沉之人，还未学会彻底收敛自己的情绪，眼底闪过的那丝紧张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难道是他闯谷至此才被发现？我不禁暗自戒备左右瞧去，心下却想：这不太可能，谷口到此地毕竟有一段距离，若是他被发现早该在谷口便被离人谷弟子抓住。何况如今周围除了我之外再无其余弟子，这时鸣钟……要说他是凭借一己之力便可深入谷内到达此处，我那是十万分的不信。

不提谷口戒备森严，这一路进来他吸入的毒障早该令他毒发。便是他潜入到此处才被朱红咬伤，至今也不过是行动不便而已，由此可知，他的身上定有从离人谷流出的自制解毒丸。难道他有同党在谷口附近为他声东击西？没错！现在谷口闯谷被发现的定是他的同党。我眼睛紧盯着他，脑子却在飞速思考。

许是正好毒性发作，又许是因同党被发现而心下着急，他开始呼吸困难，倚着岩壁的身躯也是摇摇欲坠。

朱红的本事我还是了解的，尽管他在被咬后立即点穴封住了蛇毒的蔓延且服用了我们离人谷自制的解毒丸。但朱红毕竟是我从小用离人谷秘法养大的，过了这么些时辰，他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身为离人谷的少谷主，这时就应当将他抓住送往谷内交由娘亲的护法之一，掌管药堂与刑堂的银针发落。那么他便只有一个下场——受尽折磨后毁去神智，成为试药练毒的药奴。反正历来闯谷之人皆是如此。

我知道现在少年的视神经已被毒性蔓延，那眸子里曾经的漫不经心与玩味皆消失不见。我再次向前迈了一步，想仔细看清他眼睛里是否还有我喜欢的那抹光，他却像感应到什么似的突然转头盯向我站的方向全身戒备起来。

哼！明明都已经看不见了，还装模作样做什么！

“算你运气好，遇到了我。”我一边低声自言自语，一边悄悄抬手吹哨，朱红顿时嘶嘶鸣叫作势攻击。趁少年被朱红转移注意之时，只听“簌”地一声，我从怀中掏出一枚银针，迅速射出，少年瞬间便伏倒在地。

这么漂亮的眼睛就该被挖出来放在罐子里收藏，让人好生欣赏研究一番才对。

绕开谷中的巡逻弟子，避开侦查的各类毒物，我闪身进到一个隐秘的岩洞中。

这个岩洞曾是我在追朱红、绛紫时无意发现的，离得谷口不算近，且周围尚有一些矮小的毒草毒花。本是作为我练毒试药的秘密基地，堆满了平日里收集的草药和杂物。现在却……

“喂！把手伸出来。”

不待少年慢吞吞的将手递过，我故意粗鲁的将其一把抓起，在其被朱红咬伤的伤口上撒上药粉，瞧见他因疼痛而略微皱起的眉头不由心中大快。

唉！也不知我当时如何被这小狐狸精迷了神智，不仅将他给救了，还悄悄将其藏身于此解毒调养。想到此处，我趁包扎之余又故意在少年伤处狠狠用力按压，看他眉头皱的愈发紧蹙，我的心情才堪堪好转。

“多谢你救我。”少年的眼睛虽被我缚上纱布无法视物，却仍然能够听声辨位清晰地找准我的方向。

我撇撇嘴道：“哼，谁叫小哥哥长得这么好看，引得人家非救你不可。你这个男狐狸精，我冒着被谷主发现的危险将你藏身此处，你可要怎么补偿我。”

少年紧皱着眉头，脸上露出些微尴尬：“男狐狸精？这是什么怪称呼？”

说完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几分调侃：“补偿？若非你养的蛇咬伤我，凭我的谨慎怎会被发现。何况你看上去天真无邪，使毒耍暗器偷袭人的本领却着实令人防不胜防。小小年纪便已如此狡猾，传闻离人谷中皆是心狠手辣之辈，由此可见，诚不欺我也。”

“哼！说的自己有多厉害似的，你以为我离人谷是这么好闯的！早在你进谷之初便中了我离人谷谷口瘴阵的瘴气之毒，一路走来，又不知有多少毒物在你身上悄然蔓延，只是你毫无察觉，还在盲目前行。难道你以为服了区区解毒丸便可尽解我离人谷中的毒吗？若非我救你时顺手帮你解了这些毒，只怕过不了半天你便全身麻痹、功力尽失，只等我谷中弟子捡了你回去抹了神智练做药奴。”

我故作不屑的将少年全身上下扫视一遍，刚好瞄见他怀中藏着一只成人巴掌大小的碧色玉笛。那玉笛与他青色的衣裳浑然一色，瞧那成色吹出的声音定比我的小哨好听。

还未等少年反应过来，我已如闪电般出手，指尖直取他腰间的玉笛。他虽反应迅速，抬手欲挡，但因着眼睛的毒尚未完全消散，动作终究慢了半拍。我手指轻轻一勾，玉笛已落入我手中。

“你！”少年眉头一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我却毫不在意，把玩着手中的玉笛，欢喜之色溢于言表。玉笛通体晶莹剔透，触手温润，笛身上雕刻着精细的花纹，显然是一件极为珍贵的宝物。

“这笛子我甚是喜欢，当做救命之恩先赔于我罢。”我微微一笑，语气轻快，眼中满是得意。

“不行！”少年厉声拒绝，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他上前一步，伸手欲夺回玉笛，却被我灵巧地避开。

我退后几步，将玉笛背在身后，歪着头看向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救命之恩，本当以身相许，你怎么连一只笛子都舍不得？这笛子有多重要？比你的命还重要吗？”

少年一时语塞，眉头紧锁，显然不愿多言。他沉默片刻，终于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这玉笛是我娘亲留下的遗物，对我意义非凡。还请你体谅，归还于我。”

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笛，又抬头看向少年。我虽顽皮，却并非蛮不讲理之人，见他如此珍视这玉笛，也不好再强占。

“好吧，谁叫人家心地善良善解人意，笛子还给你就是了。”我撇了撇嘴，将玉笛还给了他。

少年接过玉笛，用袖子仔细将其擦拭干净放入怀中郑重地说道：“多谢，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我轻哼一声，有些赌气的说道：“行了行了，别说这些虚的。没齿难忘？你现困在这离人谷里头拿什么报恩！你身边除了那把刀也就这笛子还算值钱，莫不是你要将自己赔给我。我看还不如先前将你那双眼睛给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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