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主》
周锦桃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拉住朱樱,怪模怪样地挤眼笑道:“表妹如今大出息了,虽嫌弃我,可别嫌弃往日最喜欢你的锦蘅妹妹啊。来来来,做姐姐的给你让个座儿,让你们好好亲近亲近。”
水阁里一静,有些懵懂的女孩子们面面相觑,不由低声询问,这个往年不曾见过的俏丽女郎,究竟是谁?
“桃表姊说的哪里的话?”朱樱放下团扇,轻轻拂开她的手,往周锦蘅身边去。
周锦桃只觉手背到手臂上辣辣一热,不知被她拂过什么东西,不由像触到了火一般放手,跳开几步。
“如此看来,不是我要与表姊生分,倒是表姊嫌弃我碰。”朱樱浅浅一笑,在周锦蘅身边坐了下来。
“你……”周锦桃吃了哑亏,不敢再闹,收去怒容,僵着脸笑一笑,安安静静坐下来,“妹妹这话就见外了,原是方才有个虫儿,我伸手去掸呢。”
“颜姐姐,你看这个。”周锦蘅从女孩子们的包围中探出头来,推来一溜青花小碟,“这是胭脂鹅脯,这是糟虾,这是蕉叶煨的鹿肉,还有芙蓉豆腐、凉拌蕨菜、莼菜面筋、玉兰片……”
蔺氏带着大丫头们来上点心,听了这一大串,笑道:“你颜姐姐哪吃得了这许多,好好的坐回去,也让别的姑娘们下一箸子。”
女孩子们忙笑着称谢。
各色点心并冰镇过的新鲜菱角、莲蓬并其余时令水果摆上来,席上冰块散出雾气,袅袅娜娜,衬着那些精巧的面点与颜色艳丽的水果,浑似瑶池盛宴。
“杏酪、金丝蜜枣白米粽、软香糕、千层馒头,哎呀,都是我喜欢的!”周锦蘅笑得见眉不见眼,“你们快也来尝尝,我打包票好吃!”
朱樱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剥菱角,周遭的女孩子们好奇地看着她。
菱角生得结实,她们从没亲手剥过,都是丫头们剥好,献上来尝个鲜罢了。
朱樱手持小银剪,在菱角中间划开一道口子,双手捏着两个尖角一折,菱角被折为两半,嫩白的果肉落入掌心。
“哎,颜姐姐,你这吃法忒也麻烦,你看我。”周锦蘅抓起一只紫菱,放进嘴里,银牙一咬,咬作两截,吐出壳来时,口中还嚼个不休。
女孩子们早已见识过周锦蘅的“豪爽”,不以为怪,反笑得前仰后合。
周锦桃不以为然地横过眼,周锦蘅这个被人当做笑料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废物,想不到一向精明的二太太蔺氏竟会养出这样无用的女儿。
蔺氏望着笑容灿烂的女儿宠溺地点点头,“阿蘅,好生招待姑娘们,我先去后面处理一回杂务,你们尽情玩。”
蔺氏一走,女孩子们更如倦鸟出笼,叽叽喳喳,你追我打,几乎不曾将水阁的茅草顶给掀了。
爱玩爱笑的周锦蘅不知被拉去了哪里玩,没了长辈在眼前,往日在家中被拘束久了的少女们也各各跑出水阁,散在四处玩闹。
朱樱坐在水阁内,数着玛瑙盘上的刻痕出神。
“姐姐,我们去外面玩水?”帘外传来周锦李的声音。
“去去去,你没见水阁外头的廊子里有人吗?”周锦桃训导的话接踵而至,“你一个姑娘家,往那少年郎面前瞎凑什么?也不知羞。”
“周家大姐姐莫这么说锦李妹子,菱花会本就是姑娘们一处聚会玩闹,谁稀罕那些爷们来?反倒误了我们玩耍。”同行的女孩劝道。
朱樱不大认得这个声音,侧头看向廊外专心垂钓的少年人。
“还不是那个罗真,不管上哪儿都要带着她弟弟,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丢了怎地?”周锦桃不屑的声音从帘外传来,“而且你们看看她那双眼睛,碧蓝碧蓝的,跟女鬼似的,真吓人!”
朱樱回头看了看坐在屋角的高挑女郎罗真。
水阁内没剩几人,少数几个少女都是玩累了在内歇息的,彼此枕着睡得东倒西歪,憨态可掬。
唯有罗真依然端坐饮茶,似乎身旁一切与她无关。
朱樱起身,绕开歇息的少女们,在罗真身旁寻了一处坐下。
水上风来,拂着那女郎暗青色的纱衣,如烟流动。
“颜姑娘?”罗真侧过头,手指轻点,拈起一方蜜糕,放入描着蝴蝶的盘内,银刀剖成两份,放在朱樱面前,“往年菱花会,不曾见姑娘出席。”
“我不喜热闹,故逃了。”朱樱抬眼,将团扇搁在膝头,“菱花会无过女孩子们玩闹,吃新奇可口的糕点果子,比拼绣品,结交闺阁好友。我这样的人,未必有人愿意结识的。”
一双异色眼眸,足以挡去旁人亲近之意,就如面前的女郎,孤身坐在此处,除她之外,无人敢近。
两人挑开疏帘,走至临水的廊下。
“姐姐。”垂钓的少年起身,向着女郎腼腆一笑。
“阿雪,我去栈桥走走,你好生留在此处,不必跟来。”罗真报以温柔的笑意。
朱樱与罗真走至栈桥,方才断裂的木板还未换去,碎屑散落。
朱樱矮身坐在了栈桥前的台阶上,头顶樟树的影子摇曳,漏下无数重重叠叠、明明灭灭的光点。
罗真笑一笑,也坐下来,暗色的衣衫被光影点亮,光彩照人。
水声流淌,蝉鸣嘈杂。
两个妙龄女郎坐于栈桥尽头,怀抱团扇,膝头尽是吹落的木香与藤花。
罗真疲惫一叹,“这些日子,有一位应天府来的大人在寻我。”
“皇帝在找你。”朱樱接道。
谈话就这样开始,似乎早已相识。
“阿颜妹妹还记得吧?”罗真仰头,望着水面上粼粼波光,“十五年前,烽火之下,夜舟之中,那被父母抛弃,无处可去的姐弟,曾与你们同路。”
“是。”朱樱点头,“皇帝要找的北元长安公主,曾与我同路。”
她觉得王献知道这件事,以他之能不会查不出。
他或许更知道,将当年的小公主和小皇子带出大都、藏在姑苏的人,正是她那不知所踪的父亲朱珩。
就如那出戏本的最后,大都被攻破的那一夜,半年前从朱府不告而别的琴娘弦月现身于岌岌可危的宫墙内,与朱珩再度相遇。朱珩彼时已解职半年,之所以能出现在宫墙内,皆是因至正皇帝的一封密诏,为的是前来带走混有波斯血脉的年幼的长安公主和小皇子。
与弦月再度分别后,朱珩带着两个孩子与妻子苏云珍还有周家会合,一道南下逃难。
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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