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质子团=?》
次日,天光微显,妲己猛地惊醒。
因狐狸非要展示上古之事,她做了噩梦,一身冷汗。
梦的最后,仍是她被砍头,头被蒸在甗内,疼痛真实无比。
死亡,是一切的终点,也是人类最不愿面对的噩梦。
她拥衾而坐,圆滚滚的狐眼有些迷茫。
她很想与狐狸说话,可识海里狐狸正睡得四仰八叉。无可奈何,她只得披上兽皮,走出帐来。
此时的天空是深浓靛色,干净地晕向东边的浅蓝,无际中零星散落星辰几颗……
其实四月已过二旬,近于春末,但今祀的春末,却下了如此大雪,又如此冷彻。*1
妲己抬头仰望。旷野高风呼号,吹乱了她的发丝。
她在想:待天亮之后,武庚的眼睛好转,他会否更加笃信这是仙帝的保佑?
若真如此认为,日后王室中再有如此疾病,会否也要重复今日的一切?
那在她看来无意义的杀戮,却是商王朝凝聚信仰、震慑周国的手段。
而她偏生于此,若不想也有朝一日沦为祭品,就需想尽办法寻得出路……
是的,她怜惜那些惨死之人……
但她更要先活下去……
了解规则,利用规则……
唯有如此,才可能改变什么……
出神间,她身上渐渐发冷,这才叹了口气,怏怏转身回去。
武庚的帐前,两个守夜的近侍透过缝隙看到她举动,一脸不解。
~
祭祀之后,质子团定于五日后拔营回程。
若王子眼伤未愈,届时大约还要再次祭祀选定时日。
武庚晨时醒来洗漱,明显感到双目肿胀已消,心中松快,面上也略有笑容。
鲁番觑着他神色,趁机禀告了妲己明时在帐前面容侘傺之事。
武庚正在由奴隶侍奉净手,闻言有些疑惑:“你是说,她只看天,并无言语?”
“正是。”
“可知是何故……”
“我私自去问了……”鲁番斗胆道,“她说思念父母。”
“……”武庚不语,若有所思。
~
午后,周伯邑奉王子命来到妲己帐中。
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身后还有四个麻利的奴随着他鱼贯而入。
这几个奴隶有男有女,都是十二三的年纪,面容干净清秀、垂眼顺眉。手背和脸上有着深浅不一的烫痕与刺青,是不同部落的奴隶标记。
他们身着兽皮长袍、高领上衣、葛麻下衣,衣物挂着线,都没有包边和浸染,灰扑扑的似麻雀一群。
男奴隶头戴粗制的布发带,腰上围着短蔽膝;
女奴隶头上编着小辫盘起,腰上围一圈襜裙。
他们糙黑的手腕上,还有羊骨做的手钏——是唯一的装饰。
即便成为奴隶,人类爱美的天性仍然不灭,他们仍保留了打扮自己的权力。
每个奴隶手中都捧着一个木盘,放下之后就躬身退去。
妲己上前视看,只见木盒里竟是一套华服并玉饰:
丝里衣,帛长衣,滚边兽裘大氅。又有下裳被间隔浸染,呈现出缁、赭、绿三色;
玛瑙珠,松石珠,下坠双鱼玉佩,又连接精美饕餮纹玉璜,其工可谓精、巧、妙。
双鱼梳、玉骨簪,丝帛发箍绣满花纹,缝着粉红贝壳,黄白玉石,累累落下流苏。
一套衣衫,极其华贵,竟不知何处寻来。*3
固然,所谓华贵,只是相对于当下的条件。
妲己在前几世见过、戴过的比这奢靡百倍,还能用纤纤玉手拈起葡萄这种水果喂喂纣王。
她抬头望向周伯邑,妩媚一笑:“嗳,这是何意?”
周伯邑的语气刻意而疏离:“是王子送予你。”
“这算……赏赐?”
“是答谢。王子还准许你回有苏国见亲族,换好衣服后,我会送你。”
周伯邑看似面容平静,心中其实介意。
王子何曾对哪位女子如此体贴,更莫说是献给天子的贡女,实在叫人忧虑。
狐狸大笑,“便宜儿子果然孝顺,竟已开始学着讨好你。”
妲己也笑,口中道:“那还要烦请替我谢过王子好意。”
为了送妲己回有苏,武庚还特意匀了一辆青铜马车予她。
列位看官,可莫将此看不起,这车就是商代的兰博基尼。
且不说整辆马车都需青铜、漆木、皮革辅助接衔,光是正圆的轮子,也需要高超的技巧和工艺。
就算到了后世,非洲的原始部落仍造不出正圆的轮子,更遑论青铜大车这等高级用具。
所以,这马车虽只能三人站立,在此时却可谓先进至极。
再看那拉车的马,宛如两头巨大的黑色怪物,亦是玄色宝驹。马的四足粗壮如海碗,肩高竟七尺有余。
此种巨马最是昂贵,唯有各国质子们有资格御骑,如今却被用来为她拉车。
妲己现身,款款登上马车,周遭的男女武士、奴隶仆从皆是一寂。
她不装扮,尚且令质子们神思大乱、隐隐要起内讧,此番装扮了,更是如龙吉下凡,姮我降临*4。
商人从来崇拜各路鬼仙。可鬼仙是什么模样,谁也不曾见过。
但若世上真有鬼仙,大抵也不过如此。*2
他们想看她,却又不敢看。也是生平头一遭,这群只知征战杀戮的武士竟有了闪躲的念头!
偏好此时,崇应彪在栅寨门外撒尿,见马车出来,再看清车上之人,立即收起「武器」,狗见肉般冲去拦住,凶悍大叫:“邑,你要带俘去何处?!”
周伯邑隐隐头疼,跳下马车,“彪,王子有令,我送妲己回一趟有苏,你莫要生事。”
“她回有苏作甚?她已献给天子,与有苏还有何瓜葛?!”
“你若有疑问,自己去问王子。”
“呵……你休要拿禄压我,我现在抓住你,就要问你!”
要看两人争执不下又要动手,鲁番适时冲了过来,大声道:“公子彪,王子唤你去清点粮草!”
崇应彪如何肯听?最后还是靠鲁番叫了人来硬拖拽走。
饶是如此,他犹不罢休,频频回头瞪向妲己。
妲己看到并不很气,反还冲他嫣然一笑。
崇应彪脸上蓦地一红,猛地扭头回去。
“奇怪,彪为何如此恨我?”妲己笑吟吟问周伯邑。
周伯邑复又上马车,望着前方,淡淡说道,“彪虽然冲动鲁莽,却不傻,能感知到怪异之处。”
狐狸听了,怪道:“嗯?他这话是何意?倒好似在点你。”
妲己慢条斯理地拢着发髻,“无妨,我还唯恐他不点。”
狐狸更疑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回到有苏国,嫄己,苏护,妲己的妹妹妺己,全都在等她。
一见到妲己,家人无不激动万分,将她围拥哭泣。
妲己安抚父母一阵,却不见小弟,不由问:“忿生怎不来?”
妺己拭泪道:“他上次未能救你,说无颜再见你。”
妲己默然不语。
忿生那小儿,正是犯傻的年纪,也确实梗头梗脑,颇有些崇应彪的脾性。
妲己无奈道:“他不来也好,其实我今日归来,正有一要事想求父母妹妹……”
嫄己擦泪道:“好女,什么求不求的,你只管说来。”
妲己先在门缝看了看,确认周伯邑远远站在篱外,这才回身小声说道:“你们可还记得,去祀我去林中,捡到的那头白猿?”
“金戈?”妺己叹气,“姊竟还惦念它?它近来春日躁动,食量极大,总是四处偷东西吃。昨日我放它回山林,今日它又跑回来,真真叫我愁死。”
原来,去祀妲己与妺己前往林间为巫医采药,曾捡到一只白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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