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的地牢，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液干涸后的腐败气息，夹杂了灰尘和霉菌，浑浊若有实质，滞塞在人的鼻腔之间。

走道尽头的狭小单间，一名女子蜷缩在草席上，听见由远及近、最后停在门前的脚步声后，反射性瑟缩了一下。

“宇智波美纪？”

被点名的女子又往墙角靠了靠，咬住嘴唇，再三压抑忍耐，最终还是抑制不住地发起抖来：“我都说了……我知道的我都说了……同党什么密谋什么的，再怎么问我也……”

宇智波斑摆手遣退领路的看守，继续打量跟前牢房里的女囚。

这女人应该是受过几次刑，手臂上凌乱地缠着些绷带，发丝散乱，露出的皮肤透着失血和寒冷作用下的苍白。

她紧紧抓着披在肩上的外衣，低头躲在最里端的墙角，浑身颤抖，嘴里反复喃喃着几句话，看上去随时都会崩溃。

斑这一路见到的女眷几乎都是这副模样。她们或是自顾自啜泣哭嚎，或是嘶哑着嗓子强调自己的无辜，在绝望与死亡面前，情绪崩溃似乎变成了理所当然的唯一选择。

他皱了皱眉，仿佛能看到又一个歇斯底里朝他扑上来的疯子，顾及着自己是受人所托，才堪堪压住不耐，再度唤：“宇智波美纪。”

美纪从最初的恐慌中缓过神来，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之前被提审时，看守都是直接开门粗暴地拖了她就走的，哪有那么多闲心光叫她名字不说话？

她抬了抬头，小心地觑过去一眼，看见完全意想不到的来人，一愣。

斑环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睥着她，神色冷峻。似曾相识的情境让她想起上次碰面时的尴尬，脸上晕开血色，慌忙低下头，小声应一句：“……斑大人。”

斑对这意料之外的平静还算满意，哼了一声，道：“我听火核说起你。”

对方又猛地抬起头来看他，双颊的薄红散得一干二净，看上去惊诧至极。

“他很担心你。”

美纪眼神微动，干裂的嘴唇抿到一起，斑都以为她要感动得喜极而泣了，哪料到下一秒那双眼里温度骤降，吐出的话也是冰冷至极的：“提他做什么？”

一瞬间，斑隐约看到了她周身“腾”地竖起的无形的尖刺。

她原本虚弱而畏惧地缩在墙角，甚至不敢大方与他对视，此时却猛地站起身来。

过大的动作牵扯到未愈合的伤口，她捂住胸口微一蹙眉，却仍强自挺直脊背，理了理头发和衣服，纤细秀气的脖颈扬出矜持的弧度。

这个分明弱小得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依附男人而生的女人，在阴暗逼仄的小房间里昂首而立，目光灼灼，姿态高贵傲然，依稀还是曾经那个尚未身陷囹圄的长老千金。

她薄唇轻启，语带轻蔑：“我啊，我对他可没什么感情。一个父母双亡没权没势的傻小子，稍微给点便宜，就当是要一生一世了。”

这斑就不太乐意听了，虽说火核实力确实一般，但好歹是忠心跟了他多年的属下，兢兢业业勤劳能干，岂是一个女人能背后诋毁的？

他脸色一沉，刚要开口，美纪撩了撩耳畔的碎发，不以为然地轻笑：“至于您之前看到的那些么，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话说到这份上，斑当然不能忍。不仅不能忍，他还很同情被渣女骗身骗心的属下。

听完一字不落的现场转播，火核怔了半晌，长长、长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摇头。

“别想了。”斑破天荒地学着安慰一个人，“女人那么多，再找一个就是了。”

“女人是很多，但都不是她啊。”火核认真应，又兀自出了会神，自言自语地低骂：“蹩脚的小骗子。”

见上司无言地盯着自己，神色间颇有几分对他‘执迷不悟’的痛心疾首，他再叹一口气，实在提不起劲解释，只劝：“斑大人，您别再掺和这事了，听凭泉奈大人处理，行么？”

斑觉得不仅宇智波美纪，连火核都开始变得不可理喻了。

柱间倒是了然，淡淡一笑，评价道：“这大概就是爱了吧。”

“爱？”

“美纪君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她不想火核君跟她扯上关系啊。”柱间说，“毕竟她是戴罪之身，如果有了一层‘恋人’的关系，火核君难免也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差不多是这样。”

他顿了顿，笑眯眯补上一句：“你也是这么想的吧，斑？”

斑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直到刚才还觉得下属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敷衍地“唔”一声，故作高深地思索一阵，忍不住又问：“按这种说法，是因为喜欢，才会恶语相向？”

柱间隐约感觉这位宇智波的逻辑有点跑偏，但细想倒也没错，点头道：“从本质上来说，应该是。”

下一秒，他就看见斑正襟危坐，严肃且冷酷地宣布：“柱间，我果然还是讨厌你。”

柱间：“……？？”

赶在斑详细罗列他的黑点之一二三之前，他迅速掐死这个不妙的苗头：“等等！喜欢所以说反话这种情况，只有特定的情况下才成立，不通用。”

斑暗自松了口气。

真让他挑柱间的毛病，未免太为难他了。

再者说，就算听了柱间解释，勉强能理解宇智波美纪那么表现的前因后果，他也很难想象，她究竟是如何怀着‘爱’，冷漠地说出那些无情之语的。

至少在他看来，他只恨这世间辞藻浮夸，数量过少，甚至无法概括柱间的十分之一好。

两个人又讨论了一会语境和语义的联系，柱间蓦地住了口。

他们两人在房间一角的地炉旁隔着泡茶的小桌子相对而坐，他本来坐在靠墙的里侧，突然往后挪了两下，悄咪咪贴近墙面。

斑正想问怎么了，柱间竖起一根手指：“嘘！”

他很少这么郑重其事，斑也不由跟着认真起来，无声地问：“？”

柱间小声得差不多是用口型说：“我跟你打赌，扉间在偷听我们聊天。”

“……”斑说。

他泄了气，不以为意：“管他做什么？他想听就让他听罢。”

柱间并不想白白放过这个机会，脑子一转，计上心来。

他狡黠地冲斑眨眨眼睛，做了一个‘等着瞧’的手势，垂眸酝酿了几秒，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急促的喘|息，呻|吟着叹道：“斑，你好棒。”

斑震惊地看着他，身体倒是很诚实，不等大脑发号施令便自发凑过去，顺着对方膝盖抚上大腿。

柱间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以眼神示意斑接口。

斑此时血气上涌，哪还顾得上思考，想了半天，不得不生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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