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

黄昏时分，自行车轮胎在居民楼前漂移，小灯灯被拎着领子放在地上，他哒哒跑上楼梯，从铁栏杆上往下望，大眼睛眨巴眨巴盯着下面大人的动作。

皮富贵把自行车推到楼梯下锁上，钥匙一揣，三两步窜上楼梯拦腰捞起灯灯。

灯灯下意识往上跑了几步，被捞起来时他挥舞着手哈哈笑了起来，笑声窃窃的，笑得十分欢喜。

“喜欢哥哥！”小灯灯撅着嘴，吧唧亲在皮富贵的脸上。

皮富贵轻嗤，毫不客气的掐了下他的小脸：“这就好了？”

“就好，就好。”灯灯超喜欢哥哥的！

小灯灯叭叭按住哥哥的脸猛亲了几口，软乎乎的小嘴像是果冻，又轻又软，奶呼呼的，是块甜甜的小奶糕。

小奶糕摇头晃脑，猫崽子般在哥哥颈间乱蹭。

皮富贵带着他跑了一天，上午卖发卡，中午跑外卖，下午去公园卖气球，临了还去了人家小作坊接了一捆衣服布回来。

脏兮兮的灰和汗沾在一起，皮富贵自己都受不了，小灯灯半点不嫌弃，眉眼弯弯的蹭来蹭去。

像是得到了什么好东西，黏糊糊的贴贴。

小灯灯侧着脑袋瓜，将脸枕在哥哥肩膀上，软乎乎的腮帮子一边堆起，奶呼呼的，小爪子攀在皮富贵的肩上。

小孩子的精力旺盛，但也容易累得慌。

上了楼梯，昏暗的居民楼隔绝了黄昏最后的余晖，小灯灯嘴巴嘟囔着什么“喜欢哥哥”，抱着哥哥的肩膀没一会就犯困闭上了眼睛。

有人把他翻来覆去给他洗澡，他也就嘟囔两句“痛痛QAQ”，闭着眼睛咂巴咂巴小嘴睡得呼呼的。

皮富贵没带过孩子，当洗小动物似的，随便在水里涮了涮就拎出来了，麻溜的送进房间里。

期间小灯灯睡得毫无防备，眼睛都没睁一下，怕是被卖了都不知道。

巫白拿一本书遮着脸，无奈的“哎呀哎呀”叫唤：“怎么我也要带孩子？”

皮富贵：“抵房租。”

巫白一秒变脸，狡黠的比了一个爱心：“好嘞，二房兄请尽情吩咐在下。”

“……真恶心。”

被骂了巫白依旧笑脸盈盈，他拿书扇了扇风，面不改色的被子拉好，盖住一条从被子里滚出来的猩红蛇尾。

蛇尾巴小小的，鳞片漂亮鲜亮，整齐排列成一排，柔软的附着在表层，稀里糊涂滚出被子，在被子上蜷曲成一团。

被柔软的被子盖下，小灯灯和红尾巴团进被子里，迷迷糊糊的翻起尾巴，盘成圆圆的小蚊香。

小蚊香在被子里盘来盘去，迷迷糊糊从被子里钻出一个小脑袋，乱糟糟的头发披在肩上，小尾巴灵巧的跟着钻出来左右摇摆。

“哥哥呜？”

他眨巴眨巴眼睛，头顶一道黑影子飘过，小灯灯哇得一声钻进了被子里，蒙着被子从另一边悄悄爬出，再一探头，一条红丝带从后颈扫过。

小灯灯再度一个激灵，“哇呜”爬回被子，在被子里乱钻。

“哥哥，有怕怕QAQ。”

“嗯？有什么呢？”一个声音在耳后响起。

小灯灯一个激灵，吓得吱哇乱叫，翻起来就要跑。

被子掀开巫白也装不下去了，“嗒叭”开了灯，倒在床上哈哈大笑。

“灯灯，你还怕鬼吗？”

他笑得前仰后合，一把抱回要跑路的灯灯，倒进柔软的被子里。

一手拎起一条裤子，一手拍拍小灯灯光溜溜的小屁股，促狭般眨眼：“小灯灯，你裤子都不要了吗？”

“哇呀！”小灯灯捂住屁股，眼泪汪汪的目露控诉。

他茫茫然抬头，目光扫过头顶吊在空中的小纸人，小纸人剪出手脚和圆圆的脑袋，用红绳捆着吊住，风一吹粼粼飘动，像是一排排被吊着脖子的吊死鬼。

是猫猫说的风干腊肉。

灯灯缩缩脖子，怂怂的把脸埋进哥哥脖颈间：“灯灯怕QAQ。”

可以不被人类发现的乡下地方，多数是杂草丛生的墓园或废弃房屋，这类地方大多会滋生数不清的怪异诡事。

灯灯有见到过哦。

小灯灯偷偷在哥哥耳边小小声说：“灯灯有看到哦，红红的东西。”

“嗯？”巫白偏头，学着他的语气悄悄问：“灯灯看到什么红红的东西？”

是红红的姐姐啦。

灯灯是乡下小流浪，有见过红红的漂亮姐姐，看起来凶凶的好吓人的。

不过猫猫说城里人听不了这个，于是灯灯歪了歪脑袋，确信般点头：“是风干腊肉！”

巫白没忍住，笑得前仰后合。

“风干、风干腊肉——”巫白又想笑了。

他笑着点点头，眼睛里满是笑意：“对、对！灯灯说的很对！”

哥哥笑了，灯灯也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他伸着腿，笨拙的往腿上套裤裤，脚钻进裤子，再提着裤腰往上拉，小灯灯腿一坤就套上啦。

不过灯灯觉得好奇怪哦。

“谁脱了灯灯的裤裤哇？”

灯灯有穿裤子呀？

“是灯灯睡觉的时候脱掉的。”巫白说。

他手按在被子上比划一下，开始胡言乱语：“灯灯脚一蹬，裤子就脱下来了，哥哥还想给灯灯穿上去呢，被灯灯踢了一脚，好痛哦！”

灯灯听得呆呆的，傻乎乎的信以为真，慌慌的趴到巫白怀里，摸摸哥哥的肚子和腿：“灯灯踢的吗？灯灯不知道哦。”

他轻轻拍拍巫白指的地方，凑近吹了吹，嗓音软绵绵的，像是在和小动物打商量，小手在空中飞了飞：“痛痛～飞飞～”

多么讨人喜欢的小家伙。

巫白忍笑点头，非常善解人意的说：“哥哥不痛了。”

灯灯瞬间弯起唇角，露出甜滋滋的小酒窝，满脸高兴。

灯灯也是这才发现自己跑到了一个没见过的房间里，房间不大，红绳穿着铜钱和小纸人吊在头顶，墙边的柜子上堆着许许多多的东西。

比如破了缺了的脏兮兮摆件，看起来像烂腌菜的纸本，还有一些破破烂烂的木头……

大哥哥房间里有好多漂亮的小人，二哥哥有好多好多的箱子，三哥哥房间里就只有破烂了QAQ。

哥哥们，一个比一个穷哦。

不过猫猫说啦，小流浪不嫌人穷，灯灯能从小流浪变成小家养已经很幸运了。

哥哥们对灯灯好，灯灯也不会嫌哥哥们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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