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落下的瞬间》
体育馆又熄了几盏灯,疏疏落落的光线和阴影交织,显得格外空寂。
池列屿站在几米外的过道上,几天不见头发长了些,直刺刺的,衬得眉眼更加锋利。
他皮肤几乎没晒黑,依旧白得生冷,迷彩外套脱了挂肩上,灰绿色T恤松松扎进裤腰,直刷刷的两条腿,长度很逆天。
通话直到这时才挂断。
手机顺进口袋,池列屿冲许朝露挑了挑眉。
半明半暗的光像水墨画填充整个空间,许朝露觉得他那儿莫名更亮些,光线好像都对他情有独钟。
她慢吞吞朝他走过去:“池列屿,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脾气变得特别好,很久没有揍你了?”
“恩将仇报?没有我你能找到手机?”
“两码事。要不我先谢谢你,再揍你一顿?”
池列屿漫不经心抬起手,按在她头顶上:“就你,打得过谁?”
“我以前打得过你。”
说着就抬手捶他,池列屿后退避开,手掌仍搁在她脑袋上,施了点力把人牢牢摁住,不紧不慢说:“难为你一岁以前的事儿记那么清……”
“假设你活一百岁。”他扯着唇角,一字一顿,“往后的九十九年,你都会被我压着打。”
“……”
许朝露体能是真废,白天走队列要了她半条命,这会儿拳头挥两下就没劲了,仰着眼睛觑着池列屿,凶巴巴又可怜。
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然笑起来:“想和我当九十九年朋友就直说,绕什么圈子?把我哄高兴了,不是没有这个机会。”
池列屿松开手,音色突然变冷,嗤了声:“白送都不要。”
拽什么。
真那么嫌弃的话,干嘛眼巴巴跑过来找她?
许朝露抓了抓被他弄乱的头发,抬脚往前走,经过池列屿时,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
结果没把他撞动一丝一毫,她自己却歪向一边,差点滚到旁边座椅上。
耳畔飘来声轻笑,秋风似的凉。
许朝露当没听见,镇定地走下台阶。
池列屿跟在她身后,脚步散漫,盯着她毛茸茸的发顶,忽然没头没尾地问:“最近身体怎么样?”
K大军训强度不低,很多男生都被折磨得够呛,这家伙没去病号连,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许朝露挺佩服他,能在一条欠揍的狗和她的守护天使之间无缝切换。
“我好着呢。”许朝露摸了摸左胸,“军训前去做了检查,医生说生孩子都没问题。”
池列屿:?
“咳咳,因为生孩子最考验心脏的负担能力。”许朝露解释,“所以医生拿这个举例,能生孩子,别的活动肯定都没问题。”
池列屿:“那也别生。”
冷不丁的一句话,语调很淡,听不出情绪.
许朝露怔住,奇怪地瞟他一眼。
他是太平洋警察吗,管天管地还管别人生孩子?
她才几岁,自己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就替她决定上了?
池列屿才察觉这话说得有点突兀,撇过头,轻咳了声,漫不经心说:“小学生生什么孩子。”
许朝露刚要回嘴:“你才……”
“你们在聊什么?”贺星诀从旁边窜出来,勾住池列屿肩膀,“什么生孩子?你俩要生孩子?”
“……”池列屿差点呛到,耳根子僵了下,杀气腾腾地把人踹开,“你个傻狗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
贺星诀被踹得差点扑街,还在那儿乐:“草,你今天改吃炸药了?”
他跑到许朝露身边,问她要餐巾纸擦汗:“热死我了……话说回来,我和吃草分头进来找你,怎么又是吃草先找到?每次都是这样。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有次玩捉迷藏,在居民活动中心那儿,我们七八个人死活找不到你,天都快黑了,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回家了,只有吃草还在找……”
“当然记得。”许朝露说。
想到那件事,许朝露刚被池列屿欠出来的郁气,忽然一扫而空。
那是小学低年级时候,他们一群住得近的小孩放学后玩捉迷藏,在社区居民活动中心里头。
居民活动中心是个几百平的院子,北面有幢破旧小楼,楼底的半地下室常年锁着门,有天门意外地开了,许朝露跑进去,藏在一个脏兮兮的柜子里。
她玩捉迷藏总是很快被找到,那天抱着一雪前耻的决心,愣是在柜子里藏了半个多小时,才发现不对劲。
半地下室的门不知何时被人关上了。
难怪一直没有人进来找她。
门后的锁爬满锈迹,许朝露四肢纤弱,用尽全力也打不开。
眼看窗外天色一寸寸变暗,许朝露独自待在幽黑脏乱的封闭空间里,恐惧如潮水一般淹没了她。
她拼命哭喊、拍门,门外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的窗户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许朝露抬眸,又听“哗”的一声,窗户从外面打开。
这里是半地下室,窗户开得比较高,从外面看则很低。
池列屿屈膝半蹲在窗外,还喘着气,头发有点乱,眉头像大人那样皱着,表情冷冽又紧绷,看到许朝露的一瞬间,终于松弛了些。
许朝露抱着膝盖蹲在门边,仰头望见窗外暮色沉沉,一弯黄澄澄的月亮依偎在池列屿凌乱的头发旁边,他的瞳仁漆黑,看着却比月亮更耀眼,让人想要靠近依赖。
许朝露呆呆望着他,止住泪,惨兮兮地冲他笑:“你找到我了。”
下一瞬,男孩单手撑着窗框,忽然从窗外一跃而下。
像颗沾染了月光的流星,从天而降。
窗户比他们人还高,池列屿落地站稳,不费吹灰之力。
接着,他一言不发走到门后,“砰”的一声重响,生锈的门锁硬生生被他打开。
许朝露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人生中第一次深刻认识到,她和池列屿的力气差距有多大。
……
“听见你在地下室拍门,吃草让我去找大人过来,结果他自己从窗户跳进去,把门给开了,搞得我贼尴尬。”贺星诀回忆得津津有味,接着调侃他们,“你俩真的,一个成天走丢,一个准能找到,心有灵犀到这种程度,简直是亲兄妹啊。”
“我俩是亲兄妹你是什么?”许朝露说,“垃圾桶里捡来的弟弟?”
“呵,我是把你俩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爸爸。”
“你捡我经过我同意了吗?V我五千看看实力。”许朝露说,“还有我哥哥吃草……”
“别带我。”池列屿一脸薄情寡义,眼神挺冷,似乎对这个“其乐融融”的家庭话题很不耐烦。
三人已经走出体育馆,一弯上弦月安静地挂在天穹,照着地上青涩的少年,和少年那些不为人知的心底事。
许朝露掏出校园卡,在月光底下晃啊晃:“都别和我抢,今晚我请客。”
她刻意碰了碰池列屿的胳膊,后者偏头看过来,下颌角清晰,拉出流畅的线条,后颈和鬓角头发剃得很短,薄薄一层青茬,许朝露觑着那里,莫名觉得刺刺的,摸上去应该会扎手。
“干什么?”
“啊?”许朝露回过神,“噢,就是提醒你一下,我要开始还债了。”
高中蹭了他几百顿饭,又花光了他校园卡里三千多块钱,虽然池列屿是个款爷,不缺钱,但许朝露和他约好考上同一所大学就要还债,她说到做到。
池列屿散漫道:“行啊。”
许朝露:“总共欠了多少顿饭来着?”
池列屿根本没记,随口诌了个数字:“213顿。”
“我怀疑你在骂我。”许朝露说,“那我再送你一顿,凑个吉利点的数字。”
214。
好像是个什么节来着?
池列屿扬了扬眉:“那我该谢谢你?”
“不客气。”许朝露笑了下,“至于高考前你甩我的那张卡,余额我还记得,要不直接转……”
“不用。”池列屿打断,并不想和她分斤掰两算得那么清,“那张卡里的钱,就当我对你的投资。”
“投资我什么?”
“投资你考状元。”池列屿仰头望了眼孤高灿烂的月亮,意兴阑珊说,“然后老老实实的,跟着我来K大。”
这似乎是池列屿第一次明确表达出,希望许朝露和他考同一所大学。
语气过于嚣张,贺星诀听不下去,捅了捅许朝露:“你不怼他啊?他以前哪有目标,还不是因为你想考K大他才保送K大。”
许朝露觉得这话对也不对。
K大是顶级学府,是个人都想上,她的存在只是让池列屿在几所顶级院校中更偏向K大一点。
贺星诀不知道许朝露高三更改过目标院校。现在他们都考上了K大,许朝露便把高三发生的那些事,简单和他提了嘴。
“你真想过考S大啊?那吃草不得气炸了?”贺星诀傻眼了,“难怪高三一整年你俩都怪怪的。”
许朝露唯唯诺诺:“也有家里的原因啦。”
贺星诀想起什么,又问:“你高二喜欢的那个文科生,他考去哪儿了?”
“S大。”许朝露说,“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还好你选了K大,没有彻底被男人迷惑。”贺星诀勾着池列屿肩膀,笑,“还是我和吃草在你心里更重要吧。”
“你俩不是男人吗?”
这话似乎有点不对劲,许朝露又改口,“我选K大只是因为K大专业好。”
贺星诀:“我怎么记得,K大经管排全国第二,S大才是第一?”
许朝露舌挢了下:“那、那差距也很小啊。”
她在和贺星诀说话,不知为何,下意识瞥了眼池列屿。
后者正不耐烦地把贺星诀架在他肩上的胳膊拿掉,没想到动作太大,肩上的迷彩外套也滑脱,他眼疾手快弯腰一捞,顺手用外套狠抽了贺星诀一下,无端撒着邪火。
接着一甩外套,挂到肩上,偏头躲过贺星诀的回击,不冷不热笑着,那双漆黑眼睛,十年如一日的透亮,又自然。
好像……也不是完全没被男人迷惑。
许朝露心想。
但她是出于纯洁的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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