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举文风生水起》
顾湘竹猛然被惊,他已一年没爹爹消息,如今听闻,恍惚如隔世,几番心喜又添担忧,怕不是好消息,否则为何不给家中来信,白白让小爹伤心。
虎叔看他脸色骤然煞白,便明白定然是了。
“你家在何处?”
沈慕林等单子等了许久,那边两桌已经挑好,他正煮着,见顾湘竹这头好似起了争执,便叫许念归看着灶台。
好似是极重要的事,竟叫顾湘竹白了唇。
沈慕林紧忙将人抢回,半搂进怀中,一双含笑眼也发着冷,死死盯着方才握住顾湘竹手腕的男人。
胡子拉碴,眉头至额角有一条长疤,还有旁边那尖耳猴腮,见他眼里就冒红心的,瞧着一对都不是什么好人。
王小年听见动静也走了过来,踹了一脚小年轻,骂道:“王六,我说什么了,你若改不了爱调戏人的毛病,我就阉了你丢回老家给你爹守坟去。”
“叔,不是,我真没啊,”王六哭兮兮一张脸,“是虎叔不让人走,好像……好像认识他爹……”
王小年被噎了一下:“滚一边去,把你眼睛洗干净了再回来。”
王六缩着脖子走了,王小年却不敢这么骂虎叔。
虎叔年纪比他大,已是四十多的人了,可他的功夫是从血海里磨练出来的,浑身上下多的是刀疤剑伤,是镖局一半人的主心骨,跟着他跑活儿,能安一半心。
顾湘竹感觉到身边熟悉的气息,似有了些温度。
“我爹……在何处?”
沈慕林这才明白全是误会一场,赶紧请人坐下,又亲自添了吃食,还托何渡去街头酒铺打了二两高粱酒。
若非摊位离不开人,沈慕林定然要陪在顾湘竹身边,他难得做事时心不在焉,直到热汤烫到手才惊醒。
如今有了消息,好与坏都好过之前日日担惊受怕,多少有了指望,且不说到底能做何,攒银子总是没错的。
今日生意俨然到了最后,还没到平时收摊时候,已全被王小年包圆。
弄得后头来解馋的人眼巴巴望着,还有人啐了句“请客不去酒楼,来这儿抢什么食”才走。
沈慕林挂着笑容打保证,下次定然记着,届时各送一串荤菜,那些人好歹没因着白跑黑脸。
王小年带来的竟是些膀大腰圆,肌肉扎实的,瞧着有劲又狠厉,必是见过血的。
沈慕林隐隐猜出王小年做的什么生意,只压下不提。
见许念归两眼冒光,便知他有比划比划的念头,沈慕林无奈摇头,暗道他这小表弟,其实是个武痴。
归家夜深,屋内灯台闪着微弱的光,掩着的门内偶有三两句交谈,随着月隐入望不见模样的云中,归于寂静。
近子夜,沈慕林却是未睡着的,今日回来时,顾湘竹嘴角略平,独一人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因着在路上,沈慕林并未多问,只是将他的手搂进怀里,挨着顾湘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他的赚钱大计。
两人收拾利索,清点货物,沈慕林洗漱完,刚刚躺下,还没曾说话,便被顾湘竹扯住了袖子。
沈慕林挨着他躺下,下颌蹭过顾湘竹发丝。
“要和我说说吗?”
顾湘竹沉默着,他忽然抬起手,摸索着捂住沈慕林的眼睛。
沈慕林等了好一会儿,起身吹灭蜡烛,抻开被子,和顾湘竹挤到一处。
周遭黑漆漆,不知何时下起雪,院里盖了层棉被,透过纸窗,给屋里铺上一层冷峻的光。
顾湘竹哑着嗓子:“虎叔说,爹跟随一位将军,披甲上阵,奔赴边疆,抗击鲜卑去了。”
现今是太平年间,偶有战乱也多在边疆地带。
沈慕林暗觉心震,如此说来,边疆离此上千里,路遥车马慢,传递一次消息十分费力。
可爹去边疆前,总得给家里写封信定定心吧。
他又觉奇怪,爹如何参军去了?他明明听小爹讲,爹是个跑商做生意的。
顾湘竹娓娓道来,越发心颤。
虎叔知道的并不全,他认识顾家爹爹也是偶然。
去年二月,因着护送一家富户去邻洲迎娶,路过一处山间,冬日路硬多雪霜,他们走得十分小心,将要下山,却遇见山匪作乱。
他双拳难敌四手,带着的人也被冲乱,剩下不多的人围着马车死守,已是穷途末路。
额头已然察觉不到疼痛,只余干涸的血迹糊了半张脸,他用那几近张不开的眼,看见一行人马,宛若天降神兵般出现……
“我叫他顾老弟,他是跟着将军赴北疆支援的,我还奇怪,就十来人的队伍,怎么打的了那么野蛮的敌人。”
虎叔叹气道:“我是上阵杀过人,不过多是吹出来的,其实也就是跟着下来的钦差大人剿过一次匪,哪里比得上你爹这种真真儿要命的。”
“我俩天南地北的聊,这才知道原来是老乡,他托我给家里夫郎幼儿带封信,交代说他如今跟了好大一个官老爷,过些日子风风光光回去。”
“信在何处?”顾湘竹不免染上几分急切。
王小年早已体贴走开,能坐下四五个人的桌子,也只剩下他们二人。
虎叔一双眼睛瞪的出奇大:“你没收到?我明明托人给你带回了啊,当时我家老娘生场大病,我脱不开身……这……这……我岂不是罪过大了。”
他当时是给了王小年,一再强调其中重要性。
因着第二日经过县里,顾西又买了许多麻布棉衣之类的日用品,最后添了些许零嘴,托他一并带回。
这些东西一并交给王小年,全当是接了门单子,镖局的人护送东西是有一手的。
事情并不算很远,王小年很快便回忆起,因是去镇下村子,他交给了两个回家探亲的人,顺路送去。
说来还是可惜,其中一个哪哪儿瞧着都是卖力气能打架的好手,他亲自带了两三个月,是当半个徒弟的。
可惜回趟家探了趟亲,往后便说家里就他一个小子,不许他做卖命的活计。
到底是有危险的,王小年没道理不放人,拿了他一两银子当做学费,就好聚好散了。
另个是他本家一亲戚的儿子,该叫他叔的,可惜回家路上喝大了酒,跌在河里淹死了,自此两家也生分了。
……
顾湘竹抵着沈慕林锁骨窝,闷闷道:“学徒叫郭长生,已不在人世的叫王鸣——林哥儿,我们早该知道爹去哪儿了的。”
沈慕林想到一人,顾不上说几句安慰话,抓住顾湘竹肩膀,问道:“是住在云崖村吗?”
顾湘竹道:“河西村,我们常去进货的那个村子。”
沈慕林揽着他拍拍,开解道:“知道住哪儿就好,有线索就能问,能找,总有消息的,爹是个厉害的,他记挂着你与小爹,定会护好了自己,快些回来的。”
顾湘竹垂下头:“先别告诉小爹,我……找找再说。”
“是咱们,咱们一块找,”沈慕林抱住他,“乖啦,睡觉!瞧着大雪,估摸着明天路都封了,咱们不去县里了,好好睡一觉!”
顾湘竹闷在被子里,听着他的声音,也软和几分:“大牛心眼实,他明日淌着雪也要来的。”
沈慕林佯装苦恼:“是哦,怎么办才好呢。”
“无妨,”顾湘竹依在他肩头,“二牛会拦他的。”
若是拦不住,就让许念归留下,改日他再提些东西去姑姑家道歉。
沈慕林笑起来:“告诉他了,明后两日,不做工,元宵节看情况,找他拉货就是去,不拉货就请他们晚上来家里闹元宵,待路好走了,咱们一块去打听。”
日子总是要过的,旧事加新事,问题和难题,想法子与没法子,组成了人的一辈子。
顾湘竹小时听爹爹讲过这句话,如今总算明白一二。
天公作美,第二日一大早日头便囫囵个冒了出来,在凉飕飕的冬天里,挂在半边天上,尽职尽责晒着半指厚的雪。
沈慕林和顾湘竹清了半院的雪,李溪搭着手,去厨房烧热水功夫,沈慕林便拿冰的通红的手直往顾湘竹颈窝里伸。
可怜兢兢业业拿着扫把的顾湘竹,被他偷袭了个正着,整个人激灵一下,缩着脖子往后躲。
沈慕林偏不依他,上次下雪他身体不好,不能见风,如今赶上棉花般细白的雪,南方长大的人自是忍不住要玩闹。
他一脚一坑,专从完整雪地上走,踩下去咯吱咯吱,顾湘竹被他偷袭,不气不恼,只无奈嘱咐一句别摔了,就接着干活。
谁想沈慕林是个没刹住车的,又好一顿光明正大的偷袭,从脸到脖子,从脖子到手拍了个遍,力道轻的,像是耍流氓,倒显得他恨不能挂在顾湘竹身上。
“林哥儿,你小心些……”
顾湘竹一手化解没什么力道的攻击,一手在身后护着沈慕林,扫把掉在地上,被他踢到一旁。
两人笑笑闹闹,向后退去,竟是踩到那滚圆的扫把竿,齐齐跌倒在地。
沈慕林趁着最后一刻,硬是使着劲儿将顾湘竹和自己掉了个个儿,于是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埋进雪里。
李溪听着院里动静,紧忙出来看,便见自家小子将林哥儿压在雪里,都要吓懵了:“这……这是做什么呢……竹子,你你……快叫林哥儿起来……”
李溪紧忙上前搀起沈慕林,拍净他身上的雪,颇为怨气瞪了眼顾湘竹:“进屋换衣服去!”
沈慕林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怨我,怨我,我之前没怎么见过雪,这下玩疯了,竹子是被我连累了。”
顾湘竹淡淡道:“无妨,我并未受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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