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举文风生水起》
到晚上吃饭时,沈慕林都没再见过顾湘竹,李溪端着饭菜放到小桌子上,招呼他过来:“还难受不?”
“好多了,谢谢阿叔,”沈慕林还裹着被子,“湘竹呢?”
沈慕林想俩人都是男人,这样称呼最妥帖,不过分亲密也不过分生疏,落在李溪耳朵里可就不同了。
村子里娃娃贱名好养活,就是他家那几个娃起了文邹邹的名字,也叫小名。
过去与竹子交好的同窗,交谈多以“兄弟”相称,“湘竹”这样文雅的叫法真是不多。
“叫他竹子就行,”李溪道,“他吃过了,林哥儿,你这有多高啊,我瞧着你比我家竹子稍稍矮些。”
沈慕林本身有一米八三,但他不知这个朝代计量单位,也不知如何换算,只好道:“许久未量,不太清楚了。”
李溪摸摸下巴道:“委屈你先裹着被子待一待,我今晚上给你把我的衣服改改,可惜你穿的那些好料子,都破损的不成样子了。”
沈慕林挥挥手道:“不用不用,阿叔,借我一身竹子的旧衣服就行。”
李溪筷子都掉了,想起自家儿子的叮嘱,难不成林哥儿从小都被当成男人养大,不曾知道自己竟是小哥儿吗?
要不然怎么这么……这么……哎呦,他都不知怎么说了。
沈慕林再怎么粗线条也看出来了,他隐隐觉得不对,试探问道:“是有什么不太好的吗?”
李溪心说哪里有好的啊,谁家爹娘光叫孩子把自己当男人,不见让孩子遮掩的,孕痣就那么大大咧咧挂在眼下,谁能认这林哥儿是个男人啊!
他暗暗叹气,指不定林哥儿还以为自己藏的多好呢,罢了罢了,还是不戳穿了。
“没,只是顾小子旧衣服不多,尽是些书院的长袍,不好让你穿的。”
沈慕林了然,倒也是,他不能穿人家校服,若是日后顾湘竹还能去念书,没身衣服怎么行。
“那就麻烦叔了,若是有什么我能做的,可别客气。”
李溪笑笑:“你家原先是哪儿的?家中可还有人?”
沈慕林想起自己父母弟弟,也不晓得能否再回去,那场车祸怕是让他们担心死了。
“不曾有了,家中只剩我自己。”
“那你可有能投奔的亲戚?”
“也没有。”沈慕林道。
李溪叹了口气:“可有什么打算?”
沈慕林摇摇头,他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身无分文便罢了,没有文书户籍,便是去做工也不成,他实话实说道:“我什么都没有,也无处可去。”
李溪也猜到了,寒冬腊月的天最是难熬,但凡有门路的也不能倒在他家门口,浑身被雪水浸透,湿漉漉的发着高烧,瞧着就是病久了。
衣服虽算完整,但这天儿若非走投无路谁会穿着单薄中衣呢?
蓝白条纹的款式怪异不说,也不保暖。
李溪随意扒拉两口饭,下意识打量沈慕林。
样貌一等,脾性也好,瞧着也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孩子,懂礼识礼,就是不看那些,光是交谈这几句,李溪也觉得心里熨帖。
小哥儿被当成男子养大,怕是家里寄予厚望,眼瞅着要过年,若是想继续北上,还是得早些去官府登记拿过路文书。
“本该叫你好好修养的,只是年根儿下,官府初十就要休沐,若你能想起什么亲朋好友,明日我叫人带你去县里开文书。”
沈慕林饭吃一半,赶忙吞咽:“叔,我没亲人了,若我想留下,户籍好开吗?”
“如今灾祸连连,今年大寒,收成不好,便是去救济所,都不见得能有地方。”
李溪掏心窝子和他念叨。
“至于户籍,你有地方安置还好,若没地方去还要县里接受,他们可不干,那是要给你划土地的,要他们吐出东西,可比登天还难呢,除非你有养活自己的本事。”
沈慕林看向窗外,雪下个没停,他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别说去救济所,去官府,出门就要被冻死。
李溪见他烦恼,终究没压下心里的纠结,斟酌许久才小心开口:“叔想问问你,你是哥儿吗?”
若林哥儿否认,那就当他是男人,不过添双碗筷,也不打紧,人总有遇难的时候。
沈慕林蹙起眉:“我是啊。”
他从小就被人夸漂亮可爱,帅气这个词用的反倒少些,沈慕林捏了捏自己的脸,但也不该被认作女孩子吧。
只不过这里对男子的叫法倒是新鲜,应该和现代的小哥差不多吧。
李溪倒吸了口冷气,这这……这原来是知道的,他存着私心,掐着手指试探道:“林哥儿,你觉得我家竹子怎么样?”
“竹子?人挺好的,”沈慕林直接道,“瞧着脾气不错。”
他又暗自添上两条,长得好,抽条高,放现代得是邻家温柔哥哥那卦的。
“那……那你愿意和他成亲吗?”李溪话秃噜出来,又连忙补道,“你要是愿意我就往屋里添点东西,家里有地,租出去还是自家种都行,县里也有个小屋子,年年都有进项,你想出去,也都随你。”
他家竹子过了年就二十了,李溪这当小爹的也着急,怕以后没人和顾湘竹做伴,一直有心打听着。
说完又觉得自己唐突,别管林哥儿是如何到了自己家,他这时候讲这些,岂不是趁人之危。
何况竹子眼睛……
“瞧我,糊涂了,说起胡话来了,你别往心里去,只是办下户籍也要些日子,村子里人多嘴杂,怕对你名声有碍……你放心,往后,我绝对不让竹子独个儿到你跟前去!”
沈慕林更加疑惑,难道这里不能在外借宿,除非是要成亲的?不然就会被指指点点,怎么又开明又不开明的。
顾湘竹出来拿东西,便听到阿爹的话,也听沈慕林对他的评价,顷刻间耳朵便红了个彻底。
这人原来真的是个哥儿,倒不知怎样的家庭养出了这样大胆的心性。
家中那间堆杂物的屋子拾掇一下,添些厚褥子厚被子,再寻泥瓦匠做个火炉,也能住人,不必让自己拖累他人。
他正要进去,屋门便被推开,一人踏着冷风就进来了。
“竹子,你小爹呢?如何不地道,竟是你要娶亲也不告诉我们,真是不把我们当亲戚。”
后面的人也跟着道:“可不是嘛,眼瞅着过了年你就十九了,别人像你这年纪都当爹了。”
前面说话的是顾家小妹,风风火火的性子,后者是她二嫂子。
顾湘竹爷爷头个娘子生下顾大没多久就走了,之后又娶了一个带着儿子的寡妇,那儿子比顾大小个一两岁,后头才有的顾小篱。
顾小篱不等李溪出来,三两步跨进屋里,一眼就瞅见床上裹得严实的沈慕林,先是觉得这人娇气,又看着那顶好的样貌,心内立刻柔下三分。
“大嫂,你真是,还藏着呢!小孩多标志的人,你可瞒着,竟是旁人都知道了,我们不知道。”
李芳也坐了过来,黑着脸数落:“瞧瞧多娇气,这天自己裹着被子,也不见你心疼你小爹和竹子,等嫁进来可了得。”
李溪正懵着:“说什么呢?哪里就要成亲了?”
沈慕林没来由被人批了一顿,他虽是个好脾气的,但也不是任人揉捏的,随即反问道:“这位婶子是谁,莫不是认识我,是我哪家子亲戚长辈?”
李芳被噎了一句:“你……”
顾小篱拉了一把李芳,着急道:“半个村子的人都晓得了,你家在外面捡了个哥儿,救了人家的命,要以身相许呢!”
李芳啐了一口道:“要我说溪哥儿你何必要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竹子什么身份,便是盲了眼,也有人要配,我家二舅就有个小丫头,也就腿跛了点,可人也精神利索,咱两家还是亲戚,这下不是亲上加亲更好了?”
她丝毫不顾及沈慕林就在现场,口中毫无顾忌。
李溪也急了:“你说什么浑话,你家那丫头懒馋嘴还碎,嫁不出去就要塞给我们竹子,我家可不要!”
顾小篱也觉得不对,今儿来是为着竹子婚事,人家小哥儿还在呢,就说这话。
她赶紧劝道:“好啦,大嫂,你且说说这婚事要怎么办吧,都近年根了,再不办等来年可不合适。”
没有未过门的夫郎在夫婿家过年的道理。
顾小篱忧心道:“这天儿也不好,若想办,可要抓紧订了,我让我家那口子去县上买些猪肉,订几只鸡,家里还有些鸡蛋,总要像个样子。”
李溪打断她:“没有,就是个客人,休养几天身子利索了就走了。”
李芳不干了,指着他就道:“你家里还有闲钱吗?便要不所求的养着外个人,倒不如把钱给了我,让我家远小子去读书!”
“现在村里里里外外都说你那竹子瞧着是个正经人,原来也是读书读到狗肚子里的,就养了个外人在家,张兰还瞧见他俩搂搂抱抱呢!”
“你可赶紧把他送走,和我娘家丫头定亲,问起来就说好心帮人,早有婚约在身,你若让这哥儿再多住几天,仔细竹子的文人名声,再者说来也少花几两银子,莫要白白便宜外人!”
李溪一听就知道准是那张兰在外面胡说八道,他气的就要下床:“我去撕了那王八蛋的嘴!”
顾湘竹安抚住他:“何必在乎旁人之言,我无愧于心,小爹不必着急上火。”
李溪就要扬手打他:“你不在乎,你不在乎,你寒窗苦读多少年,好不容易挣了名声,就让她给你败坏了!”
“无妨,我……”顾湘竹正要说话,一旁的沈慕林却抬手拽住他衣角,“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不等他回话,李芳便叫起来:“我说什么!小篱,我就说这是个狐狸精吧,拉拉扯扯,还要单独相处,天下哪有这样的哥儿!”
沈慕林被她吼得心烦:“婶子你说什么呢!我俩怎不能相处,莫不是换成你家丫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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