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势渐弱，沉香捏着笔陷入沉思……

当他忍不住向他的主司大人问出“为什么嫦娥姨母那些人，这么关心众生，偏就不肯实地去看看那些凡人究竟过得如何呢”之后，获得了一项新的作业。

“他们都是些极富道德热情的人，我只能提示到这儿了，剩下的你自己思考，形成报告交予我看。”

当时她是这么说的。

听着窗外雨声，这雨竟一连下了四天，沉香咬着笔杆，边思考边断断续续写道：

所谓极富道德热情，并不是指一个人的道德标准很高，而是这个人更习惯用道德的视角来看待各种事物。

又因为道德的视角总能引起更多共鸣，所以许多个这样的人，扎堆的沉浸在自己认为的“正确”里，审视这个，且批判那个。

而一个人的天赋和精力是有限的，这些过于关注道德话题的人又往往因此缺乏去实地的考察动力，于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最后，沉香在结尾又补充道：

从前的我，也是如此。这种自以为高尚的道德热情极为可怕，平时动动嘴皮也就罢了，若是真太把自己当回事，难说有一天不会好心办坏事。

沉香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艰难落笔的时候，杨戬已经早就坐不住了。

蜀地这连天的暴雨不是什么得罪了玉帝被降灾，也不是什么不开眼的神仙妖怪来找茬，而是天地失序所引发的，可偏巧目前受灾的只有蜀地一处。

玉鼎真人和瑶姬在耗费了三天终于探查到这些情况的时候，天地间这暂时的失序似乎终于平静下来，眼下雨势终于开始减弱。

于是，杨戬可算是被母亲大人允准外出一小会儿了。

……

玉垒山。

被连日暴雨淹没了家园的百姓们，正三五成群挤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中避雨。

帐篷此起彼伏的绵延开，在半山腰铺了一大片区域，收容的百姓委实不少。

这场雨来得突兀且迅猛，他们被附近守卫和官兵带着往山上跑的时候，别说是多带口粮，有些人连家眷都没来得及凑齐。

大伙是在暴雨来临的第二天傍晚聚集到了玉垒山上的，如今已经在这里龟缩了两日，临时带上的那一点点口粮已经耗尽，各个饿的前胸贴后背。

因着雨势，山中生灵也多半各找洞穴躲了起来，官兵们出去试着打猎也毫无收获，只捡了些被风雨吹落的生涩野果回来，也不足以给这么多人充饥。

饿得发慌的人，已经开始盯着被圈起来的那十几头耕牛流口水了……

这些耕牛有的是官兵们顺手带上的，有的是自己跟着人群上的山，最后都被集中在了一起，它们头顶上，竟也被搭了简易的雨篷，也是颇受保护的物种了。

“娘，我好饿……”一个稚嫩的童音软软糯糯听着还有些虚弱。

年轻的母亲摸摸那孩子的脑袋，取出水囊，“再喝点水吧。”灌个水饱也好……毕竟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水了……

一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兵看不下去了，他抽出佩刀，朝着那圈起的耕牛去了。

“你要做什么？”另一个老兵拦下他，“宰杀耕牛可是要受杖刑吃牢饭的。”

“人都要饿死了，哪还管这么多？”小兵拨开他，执意往前。

老兵上前又拦他，“你一时心软不要紧，但你可有想过你坐了牢，家里的老母亲怎么办？”

小兵不答，手里刀就要往牛圈砍去，老兵也不依不饶，抽刀和他对上，两柄刀架着，谁也不让谁。

正僵持间，一个人影闪至两人中间，他双手一边一个就这么握着刀刃，蛮力将架在一起的刀左右分开，那两只手却全无损伤，竟是有刀枪不入的功夫。

“你不打听打听，我赵老六在灌江口怕过谁？”

那人又强势的把一老一小两个官兵推得离彼此更远一点。

此时周围人的目光都看向起了争执的这片区域，他们看清了这自称赵老六的来人是个壮实高大的汉子，看上去三十上下的年纪。

只见赵老六一撸袖子管，抬手往那山间小路上一指，“你们都别争了，看看那边是什么？”

一老一小两个官兵顺势看去，泥泞蜿蜒的山道上，一长队的人正在上山，走在最中间的几十人，都是肩挑着担子，正在运着什么东西往半山腰来。

“这是……”

“郡守大人正在紧急调配粮食送到各个临时驻点，那边正往上运呢。”赵老六说。

其实运粮的都是真君大人麾下草头神，不过是借了郡守的名义，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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