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妖解》
“郎君救我……我是冤枉的……”那女子又重复了一遍,眼睛却没有看着霍彦先,而是瞟向了祭台。
这演的,过于敷衍了点。霍彦先心想。
她根本不怕被绑,也不怕被投河,为什么暂且不知,但她也没想藏。
就看着这帮村民,一通瞎忙。
她到底想干什么?
正想着,霍彦先又被骂了。
“你一个外乡的瞎掺和什么?”五短身材的男子怒气冲冲骂道。
霍彦先冷笑反问:“阁下这么激动不想让我管,莫非孩子是你谋害的?”
“你......你乱讲什么!”五短身材男子被呛,赶紧反驳。
“郎君,我没有将小宝杀魂做蛊,我本是个捉妖方士,兢兢业业在这村子附近的林中捉妖,顺便暂住此地,从不曾放蛊害人,这一切都是胡三郎诬陷我!”女子为自己伸冤。
被点名的胡三郎立马怒了:“你这妖女,少血口喷人!”
霍彦先看向胡三郎,那是个肩背微驼细瘦,犹如“细骨蛇”一样的年轻男子,脸色青灰,颧骨高耸,看身上穿的缎料,在这村子里应算是有钱人家。
“就是!你这妖女,不仅把小宝杀了魂,还搔首弄姿勾.引我儿子,得亏我儿子定力够,没上你的当!要不然说不定现在已经魂归天外了!”
说话的是胡三郎的母亲,一个矮瘦泼辣的老妇人。
霍彦先听着他们吵,细细品味着话中的信息,然后说道:“孩子的尸体是不是被‘杀魂’我不敢确定,但他却并非活着时被人推下河中溺亡,而是死后才被投河的。”
“什么?”众人惊诧。
霍彦先指着小宝的嘴:“首先,活人溺水,不管意识清不清醒,但因尚有呼吸,多少都会呛水,泥沙就会随之进入口中,但我检查小宝的口中几乎没有泥沙。”
他又将小宝的手掌翻开:“其次,溺水后人会本能地水里有什么就抓什么,比如水草、树枝、泥沙、礁石等物。但大家可以看到,小宝的掌中只有厚厚的茧子,并没有抓住这些东西挣扎的痕迹。”
“那小宝是怎么死的?”小宝的父母发出疑问。
霍彦先道:“我简单查看了一下,他身上有一些淤青,应该是被殴打所致,但真正的致命伤,应该在脑后。”
他将小宝的头微微偏过,拨开脑后发缝,一小块圆形挫伤露出来,这一处有轻微红肿。
他让众人借着火光仔细看:“这处钝器损伤,可能是他真正的死因。”
“你瞎说的吧,这伤口看起来这么小,怎么可能致命?”众人发出疑问。
“刚才我检查过小宝的口鼻,生前溺亡之人,一般口鼻会出现白色或淡红色的泡沫,但小宝的口鼻之中不仅没有出现泡沫,还有明显出血,这很可能就是脑部钝器伤所致。
不过我也确实想不通,如果这钝器伤足以致死,为何脑后这处伤口竟然像是快速愈合过一样,这并不符合常理。”
未等众人说话,他又指着小宝的皮肤:“此外,溺水之人在水中浸泡一晚,皮肤会发白、膨胀、脱落,但小宝的样子只是好似陷入沉睡,根本不像在水中一整晚才被发现捞上来的溺亡状。这些都很不寻常。”
霍彦先拿出一根探针,“以上只是我的初步猜测,还需用这根探针深入检查口鼻出血的状况,以及他身上其他地方,才能进一步了解真正死因。”
人群中有人喊道:“大家不要听这个外乡人妖言惑众,说不定他和妖女是一伙儿的!”
“对对,不能相信他!”
“别让他碰小宝的尸体!”
霍彦先却没有对小宝做什么,直接将探针递到村正手中:“村正大人,大家不相信我,但你亲自查探,结果总不会作假吧。是真是假,您一探便知。”
大家一片哗然,看着村正。
“村正,这人明显不是道医,也不是仵作,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村民提出质疑。
村正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迟迟没有动作。
村民们看见村正的反应,有了底气,气势汹汹继续讨伐霍彦先:“外乡人不要多管闲事!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休得放肆!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杨奉安实在看不下去了,拿出非常隆重的语气介绍:“我们郎君的真实身份,是绣衣察事司副察事,霍彦先霍大人!他是专门微服到此查案的!”
他的慷慨激昂,换来众人一片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什么事?父查事?那是什么事?”有人小声问。
呈溪四月的天气已不算冷,但杨奉安尴尬到透心凉。这些乡野村夫,竟然连令朝中重犯闻风丧胆的绣衣副察事霍大人都不知道!简直大大的无语!
他大概是朝中案子办久了,忘了天高皇帝远,宰相在这里恐怕都没有县令威风。
霍彦先早料到众人这反应,倒也没特别尴尬,云淡风轻地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这样吧,村正大人不如去找呈溪县衙的薛世程薛大人,他有专门的仵作,断案也肯定比我这种‘什么事’强多了。”
村正听到县令头都大了,连忙摆摆手:“不可不可!只是些小事,如何能麻烦薛县令纡尊降贵来我们这个荒村野地?况且天色已晚,县令大人肯定已经睡下了,路途遥远......”
“霍察事——霍大人——”话音未落,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纵马狂奔而至,勒紧缰绳,从马上滑落,一个趔趄没站稳,差点跪在地上。
“哦,是薛大人啊,真是对不住,这么晚了还把你叫过来。”霍彦先露出难得的温和微笑。
“哎呀,哪里的话,霍大人相请岂有不来之理?”
薛世程赶紧冲霍彦先行了一个大礼,随即抹了抹额头的汗,是冷汗。
开什么玩笑!他能调任此处当县令,就是因为前任县令当年中饱私囊,被霍彦先从任上突然给薅下来的。他此刻哪怕是入了土,也得掀开棺材板爬过来!
村正和村民有点傻眼,在一旁看着他们眼中如同大佛的县令大人对这个“什么事”嘘寒问暖,毕恭毕敬,隐约觉得大事不妙。
“薛大人,村子里出了一起人命案,刚才我草草检查了一下尸体,疑点重重。但毕竟我不是仵作,不能服众,不如请贵县衙的仵作再当众检查一下,也好让大家放心。”
“好、好,冯仵作,快来验尸,仔细一点!”
薛世程招呼一同前来的仵作,那仵作因骑马太快颠得脸色苍白,但丝毫不敢怠慢,显然已知晓对面这位霍大人的厉害。
看薛世程的官服领子因纵马狂奔歪掉了,霍彦先微笑着把他的领子扶正,薛世程的腿更软了。
完蛋了!他治下出了这档子事,被绣衣察事司抓到,他的年度考课完蛋了!
***
仵作快速仔细勘验一番,得到的结论跟霍彦先所判断猜测的大致相同。
他在小宝衣服之下发现了更多淤伤,像是被拳打脚踢过,但这些伤口都不足以致命。
小宝口鼻中确实存在致死量的出血,综合所有伤口判断,应系脑后钝器伤所致。只是钝器伤口怎会在人死后还能愈合?这令从业十几年的仵作也十分费解。
至此,查探陷入僵局。
对于此番结论,村民不敢有异议,毕竟有县令大人在旁做背书。
“齐村正,你如何看这个案子?”薛县令发问。
众人看向村正,村正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在县令面前不敢造次,强行缕清思绪道:
“县令大人英明,小人失察,让村中出了这种事。不过我们村的许长老懂得些玄学方术,确实说过小宝命不该绝,目前他因魂魄缺失无法被超度,因此才想到可能是被妖女……呃……阿婵‘杀魂做蛊’。
仵作检验只能证明阿婵没有将小宝活着时投河,但也不能否认她就没有对小宝‘杀魂做蛊’。无论如何,小宝的死必有冤屈,还请县令大人做主彻查,还小宝一个真相。”
“也还我一个清白啊。”被绑的女子语气凉凉插了一嘴。
原来她叫阿婵。
霍彦先看她那丝毫不在乎自己清不清白的神情,感觉十分奇怪。
就在众人陷入尴尬沉默之时,天上突然劈下一道雷,直劈河面之上,本就翻腾不息的河面变得更加躁怒起来。
这炸雷声响比过年时放的爆竹响百倍千倍,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脑袋嗡嗡作响。一些年老体弱者和年幼孩童,甚至被震得站立不稳,直接摔倒。
大家都将目光投向夜空中炸雷的方向,霍彦先却看到阿婵盯着河面,神色严肃起来。
“是天诫雷......”阿婵喃喃道。
顷刻间,夜空风云变幻,群山后原本漆黑的天际,泛起阵阵紫红。
河水翻腾得要炸了起来,有一道金光闪现其中,复又不见。
霍彦先看到阿婵几乎是顷刻之间就解除了自己身上绑缚的绳子,一改之前那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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