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猪肉做什么？”乔根全听得乔小遇的应答，脑子实在是懵得紧。

乔小遇见他们一阵紧张，那双柔和的眸子不由得轻转了转，旋即失笑道：“官府的人来咱们这等僻壤之地，只怕长田叔家里没什么好招待人的，我便想着割点肉送过去。”

乔根全闻言可算是松缓了口气，只他却终究不放心乔小遇提着那尖刀，紧步上前便夺了过来，并道：“哎哟，那还是我来帮你吧。你要哪一块、多少斤，只管与三叔说。”

“好。”乔小遇颔首一笑，心头漾起一股和暖。

……

映着暮光，乔小遇能瞧见那些小小的飞虫成群地嗡在一处，而她便从飞虫旁边经过，那飞虫便似寻到了人味一般，直跟着她走。

烦不可耐的乔小遇撒腿跑出好远，可算摆脱了那些飞虫……等她停步下来，不由得一阵粗喘，摇头咋舌道：“真是绕得人头晕。”

垂目瞥了眼手中提着的那块脊肉，乔小遇的嘴角不由得轻泛起一股笑意——事实上，她割肉来送与乔长田家做厨，不仅是为了帮人化解当中尴尬。

……

刘菜粉口上自是说着千恩万谢的话，然探究的目光却在乔小遇的身上来回流转，片刻后她终问道：“小遇，你与婶子说句实在话，你爹娘之所以决定宰猪，是不是因为担心受婶子家牵累？”

“这么说，您家的大黄牛是真的染上牛疫了？”乔小遇抬了抬眼，却是这般问道。

刘菜粉一怔，觉着她方才那句话实在不该问，可她怎么就没能忍住呢？

这事说来，终究与乔小遇家没有半点干系的……至于染了牛疫的事，村里人终究是要知道的，她家已没有避讳的必要。

刘菜粉心下渐浮起一种愧疚感，而这种感觉比当初乔冉安帮着她家挖土豆那会儿还要强烈些，直令她有些无所适从。

“是婶子我的错，之前不该拿自家的事拴了你爹娘。如今魏医官来过了，大黄牛确是染了疫病……”刘菜粉的神情恹恹的，发红的眼眸中是难掩的悲颓。

乔小遇心下已有所料，可听得乔宝树他娘这句直接的应答，一时却又沉默下来。

照理说，乔长田家的牛既染了病，那与自家最为关切的便当是日后使牛的问题，可此时乔小遇但想及乔长田一家还在为牛疫的事提心吊胆着，只好暂将这个话题搁置。

“可怎么会好端端地染了牛疫呢？”乔小遇将带来的脊肉轻放在案板上，蹙眉问道。

“还不是你万安叔那个没谱的，大抵几世没见过银钱，竟自个儿悄悄拉了两车土豆去隔壁县上卖！天爷了，就算他把腰包鼓紧了，可他家的牛却把疫病带到了村里来！”

刘菜粉话音里蕴了怒意，吸了吸鼻，继续骂道：“他家的牛早染病了，却偏未见他吱声，说来竟冷眼看着何家人到我家门上来闹了这许多日。”

“村里人且都看着哩，他家能不能担下这责来！若我家大黄牛有个什么好歹，我便先冲到他家里去，也不论他家的牛还能喘得几口粗气，我都将它一刀宰了了事！”

乔小遇没想乔宝树他娘竟也有脾气冲起来的时候，微愣了下才道：“这事好歹有官府出面了，婶子您先别急，且听听魏医官的法子，咱该怎么治就怎么治。”

“说来也怪我，之前把家里的牛拉到猪圈里头呆了几天。”刘菜粉轻叹了口气，旋才重新提起菜刀，一边切着土豆块，一边说道：“今儿魏医官瞧了眼我家那稀晃晃的猪圈后，转头就将我与你长田叔给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只我们乡下人哪知道这些，猪圈里的粪一年不过除个两三回，垫松毛也不过是为了得些春种时要用的粪肥罢了……可你知道魏医官怎么招呼我们的么？”

刘菜粉话音轻转，似有余气未解，“说是圈里的松毛极易潮腐，隔个十来日便要除了重新给垫上，否则就容易染上疫病①……只我们喂猪养牛哪里讲究过这些，似他之所言般，勤些垫松毛与除粪的事儿实在难做！”

乔小遇轻点了点头，接言道：“如今再说这些确是有些晚了，村里人虽得了牛疫蔓延开来的风声，却不知该如何规避。”

“可据说官府的人是贴了告示的，县衙都已明召设下里正前去领取……”刘菜粉手中切土豆的动作不由得一顿，目光微沉地道：“乔家村地处确是偏了些，却也不至于连这些消息都不知道吧。”

问题竟绕到了何照熊身上？

乔小遇脑中开着小差，一旁的刘菜粉则将何照熊的不地道之处给说道了个完全……

乔小遇心里明白的，有时人在承认了自己的过错后，为了使自己看起来与某些事情少些牵扯，便会开始将责任往别人的身上推。

她垂眸听着不置可否，心下却想着自己是不必再去“添柴加火”了。待刘菜粉的说话声得了个空隙，乔小遇才试着打断道：“婶子，你说我这会儿过去叫我爹娘回去吃饭……”

“这应当没事的，官府的人已经问过话了，何况问题也并不在你家这里。”刘菜粉沉吟道，接着侧眼朝正屋里坐着的一群人看去。

然刘菜粉这才意识到，乔冉安夫妻俩竟已在自己家中逗留了这么久！便因事忙，众人无暇顾及他俩，是以竟不曾有人亲口说一句“你们可以回去了”的话。

此前官差问夫妻俩话时，乔冉安是半个字也答不上来的，而傅娘子应话总憋一半，那般断断续续的模样实在教旁人瞧得着急，暴脾气的魏医官亦为此发了好一通火……

乔小遇她爹娘终归是紧张过分了，整个下午都恨不得当节木凳子，缩靠在乔长田家的板壁边上，不必挪位置，更不必出声，便能免了官府的人继续发问。

“咱们平头百姓哪里见过什么这等阵仗？”刘菜粉回想起自家男人那杵了根拐杖跟在官差后头，行动艰难不说，回话也战战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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