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
上弦月高挂苍穹,在冬月里闪着寒光,似把弯刀悬在内城兵丁头上。
被困内城第二日,周馥找来修建排水道的工役,找出通向外郭的通道。匠人听后劝周馥放弃,此计原理上行得通,实行起来困难重重,且不说内部有石头交错排列,虽能排水,但人无法通过,前些日子才下过雨,道内可能淤积泥沙或杂物,士兵还有被水淹的风险。
从封锁城门起,周馥就开始写信找援军,若有人愿助他,军队早来了,他们也不会这么被动。为今之计,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这会儿,排水道旁四十余名兵丁下身泡在水里,无人敢打火把,恁望楼上侦查的兵丁目力再好,隔那么远,黑灯瞎火谁能看得清。除防守士兵外,白日睡觉养精蓄锐,夜里部分挖道。等外郭的人发现不对劲,通往外面排水道也快疏通了。
两人一组,摸黑将道内出口的石块搬出,路面上的士兵则负责将石头转移藏起。水中士兵腰上绑着绳索,以避免被湍急水流冲走,寒风吹打身上,个个牙齿上下打战。
有些士兵的妻儿就在内城里,为了家人,拼死也要守住城,这也是外郭的传单如飞雪般飘入内城,内城还未发生哗变的缘故。
“不行了,我想歇歇,手冷到快没知觉。”这种体力活本是轮流来做,这名士兵昨夜替染风寒的好友干活,今夜体力实在不济。
合作的士兵突然放手喊累,石头的重量全加在另一名士兵手上,他倒吸几口凉气,水中腥臭一时灌满了鼻腔,忍不住抱怨道:“谁不冷?不都是想快点冲出去。”
“行了行了,小声点,别吵了,小心被望楼上的人注意到。”说话的是几人的百夫长,曾经受到周馥赏识,因记得这份情,这种时期也想尽些绵薄之力,稳定住几人心绪。
几人噤声,出于无奈继续搬动石头,渐渐发现水线变浅,再往深处去,里面还有脚步声。
众人皆停下动作静听,原以为只是回应,很快反应过来不对,此处通道较窄,本该比外边水线高才是,除非外边也有人将水道打通。
“不好,他们从排水道杀进来,快撤退!”百夫长下达了指令,兵丁们扔下石头纷纷往回跑。
外边的兵丁不清楚里面发生何事,只看里面的人像逃窜的老鼠,吱哇乱叫:“敌军从排水道杀进来了……快通知周都督!”
话音未绝,排水道里传出喊杀声,外边的兵丁正欲拔腿逃跑,敌军的刀已经架在他们脖颈上。
“投降者不杀城中家人。”诸葛敦在一名士兵举火把照明下,向他们走来。
昨日诸葛敦审问了几名降兵,才知自相残杀的计谋为何不成功。也庆幸纪瞻阻止甘卓屠城,倘若杀了城郭的百姓,不仅不会威吓内城守兵,反而会引起反效果,令守兵拼死抵抗。
昔年,汉武帝听信李陵为匈奴练兵的谣言,诛杀李陵三族,李陵原本希望有朝一日能归汉朝,听闻三族被诛的消息彻底断绝他的归汉之心。
袁延之听说周馥要从排水道逃出,就在城郭溜达了一日,问到一个修缮的匠人,立即带回。又询问望楼上的兵丁,逼问匠人最后会通往城郭何处,匠人焉敢不实话实说,排除几条暗沟和陶制管道,最后锁定路线,敲定主意:挖同一条排水道。
逃窜不成的兵丁内心挣扎过后,一个接着一个缓缓跪地,帮周馥守城也是想守护家人,上头口中的援军也不知何时能来。
有野心的兵丁斗胆开口问:“之前说的封官赏金,还算数吗?”他自小是孤儿,无牵无挂,当兵服役也是为了混一口饭吃。守内城已是退无可退,先前有心但不敢轻举妄动,试探了几个兄弟,他们有羁绊,纷纷拒绝了他,他也只好作罢,等待合适时机。但随着寿春城完全被攻破,他也要重新选择效忠的对象,杀周馥就是个翻身好机会。
“天地为证,绝无戏言。”诸葛敦郑重道,看余下降兵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神情,眼中划过势在必得的嘲弄。
那弯上弦月同样悬在周馥头上。周馥听外头厮杀声,仿佛自己钻进巨大的洪钟里,震得耳膜生疼,他惊醒过来,摸了床头的刀,出门一看有些傻眼,分明是自己人刀锋相对。
多年经验告诉他军中正逢叛变,诸葛敦的传单还是生效了。
犹凝之际,一支箭矢射中周馥后肩,他捂住胸口艰难回顾,射箭人穿着眼熟的甲胄,“汝何故变心?”此时说出口,自己不免也觉得好笑。
自问治军仁厚,赏罚分明,罢了,天要亡他周馥。他扑通一声跌坐地上,用刀支着身子,苦笑连连。
叛军和敌军拥围上来之时,忽见一骑兵冲到面前,周馥认出是自己副将,大呼:“我命至此,休要顾我,只管逃命去。”
“都督,人活着还有机会,死就什么都没有了。”副将手中长槊连刺数人,众人皆有惧色,大步退后。
周馥有些动容,“好,凭君此言,吾也要活着。”他伸出手,被副将一把捞到马上。
敦军的弓箭手射从暗处涌出,后面周馥亲信步兵两千余人围裹上来断后,护周馥杀出重围。
到外郭狭窄小巷有一支小队杀出,为首人坐在高马上,十分年轻,副将辨出是先前夜袭的袁延之,当即掉头从另一条小巷逃走。
外城多是四通八达的曲巷,只一瞬工夫,不见周馥踪影。袁延之见副将单枪匹马,下令步兵分散追击。
不消片刻,步兵在巷子里追到副将踪迹,袁延之在另一边追到周馥,指挥零散的步兵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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