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雯这几天在老家日子过得别提多自在，临近春节，家里亲戚都放了假在家，别提多热闹。

她通常是早早起来把当天要写的作业完成，再趁着青青出去和街坊玩的时候，关房里躲清闲看看书，一到下午，大人们吃过晚饭渐渐恢复活力，开始炸金花斗地主了，她便溜下楼混迹其中，也学着大人的样子跟着压一手，再压一手。

她不胡来，早已经坐在一旁摸清楚了炸金花的要领，前面先保守着闷头压，后面看了牌，牌大就故作犹豫纠结，牌小就嘚瑟着打蜂包，最后赢得盆满钵满，青青被表姐抱在怀里，指着邱雯身前的一堆钱喊着要买烟花。

“去去去，带着青青上街买烟花去，晚了人家收摊了。”赢家不主动叫停，这是规矩，但青青一直在旁边嚷嚷，陶书娴也有意叫邱雯见好就收，否则待会儿好运没了，输得裤衩不剩又哭鼻子，便催促着叫她起开。

“是啊，邱雯去带着青青上街，让你妈妈补位。”

邱雯笑眯眯地收起自己身前的一堆钱，慢慢整理好揣兜里，在陶书娴肩膀上按了两下：“妈，你加油哈。”又从表姐怀里抱过青青，“走，宝贝儿，我们买烟花去。”

今天是年三十，做生意的人很少，就算开店也会早早关掉。她们是吃了晚饭出来的，街上卖烟花的已经不多了。

邱雯故意逗小侄女：“青青，这些店家都关门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一听这话怀里的小崽一百个不同意，带着哭腔喊倒：“就要烟花就要烟花，不回去，不回去！”

“哦，好好好，那你下来自己走，我抱着你走不快。”

她们逛到河对面的新街，这边很多新搬来的商户。新街是这两年才重新装修的，由县政府统一风格，说是新街，却是一派古镇风格。

房梁上高挂着大红灯笼，金黄的灯光闪烁在古朴的木房子周遭，穿透永夜。

新街的商户照常开门做生意，邱雯带着小侄女走到一家较大的商店停下，门外拍了一个小广场那么大的地摊，上面是各式各样的烟花爆竹。

她由着青青自己去挑选，自己则被一个红黑相间的火炮包装吸引，这是她童年时候常买的，叫雷王，和鱼雷相比，响声略次，但也绝不是温柔的炮仗。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这玩意儿还没停产。

刚要伸手去拿，就有一只黑色衣袖从自己身前拂过，那人手指修长，拿雷王的过程中崩出隐隐的青筋，实在是好看的手。

“邱雯？”

“阿智哥？”

邱雯不太确定眼前的男人是不是从前的阿智，但是除了他，自己也不认识其他人了。

“一个人来买爆竹吗？”董智已经站起身，低垂着眉眼看她。

邱雯指了下还在对面一堆堆往框里放烟花的青青，笑了下，“带我侄女来买，我不放。”

董智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个差不多三岁大的小姑娘，眼睛又发又圆，皮肤也白得惊人，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个故人。

邱雯说了个名字，“就是我表姐的孩子。”邱雯知道他们曾互相喜欢过，但不知道后来怎么就没说出口。现在表姐离婚了，可她也不好把这些事贸然说出口，万一人家阿智哥也结婚了呢。

两人就这么现在一起看对面兴致冲冲捡烟花的小姑娘，听见董智缓缓开口：“倒是长得很像你表姐。”

这话邱雯不知道怎么接，转而换了个话题：“阿智哥，最近这几年回来，都没看见你。”

“前几年分配到了L市，最近才调回来。”董智简单说了两句。旁边有人过路，瞧见董智，纳罕过来喊了句董主任，董智笑说他一天净打趣自己，又闲散着话了几句家常。

邱雯往旁边退几步，旁听别人讲话不太好。走过来那男人给董智装烟，她余光瞥见董智抬手拒绝，说是戒烟已经很久。

等青青挑烟花爆竹的空隙，她拿出手机准备找人聊聊天，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装作很忙。手机出门忘记充电，这会儿只剩百分之3，邱雯怕把电池用干对手机不好，就息屏，静静地等着。

她听见那个男人问董智老街拆迁的事，打探局里口风，董智言笑晏晏，看上去和和气气，有用的消息却是一点没说，那人讪笑着说改天请董智吃饭，而后背手离开。

简单的几句话，邱雯听出来点眉目。董智现在在城建局工作，职位不小，求着他吃饭的人挺多。没想到小时候“救”过自己一命的大哥哥，如今是个当官的了，邱雯心里一下有些距离。自古民与官不同乐嘛。

那人走后，董智也拿了些爆竹，走到老板那边去，连着青青的账一起结了，向远处的邱雯略一挥手，示意自己先离开。

邱雯是后来带着青青去结账才知道他已经付过钱，他没向老板核实具体数目，大概是给了一个无论怎样老板都不会亏本的价。她心里啧啧，当官的出手都这么阔绰吗，她还没见过这样的结账方式。

自己家里还算小康，买书自是不必说了，家里不支持她现阶段看那些和学习无关的书，所以她每次买书的钱都是从零用钱里克扣出来的。但是平时买些零食水果什么的，虽然说不用太紧张价格，但她结账之前都是会估计一下自己带出来钱够不够。她也想过上那种买东西不看价格的生活！

邱雯带着青青回家，舅舅和邱树明他们仍在打牌，表姐和舅妈她们在沙发上坐着聊天看春晚。她走到表姐身边坐下，凑在表姐耳廓边说了自己刚才碰见的人。

“董智？”

邱雯点头，确定是他没错。

表姐不知在想什么，有好一阵没讲话，过了一会儿才弱弱开口，似是自言自语：“不该让他结账的，这都多少年没联系过了。”

“我不知道，他偷偷就把账结了。”邱雯和表姐描述刚才的情景，讲述董智是如何不着痕迹结账的。

表姐听了也颇为震惊，毕竟自己从小和董智一块儿长大，从前他的家庭条件不算好，是不可能这样出手阔绰的。

舅妈见两姐妹聊得火热，转过来问她俩在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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