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台下的白盘子》
进入度假村的铁艺大门,院子里绿化得很好,仿佛步入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视野之内到处是十米多高的大树,枝繁叶茂蔽日遮天;树下一丛丛的灌木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品种各异,散发出异样的芬芳。林间鸟鸣声声,清脆悦耳,只看见了不怕生人的灰喜鹊,似戴着黑头套的侠客,喳喳叫着来回展翅俯冲,给它一句台词“我是佐罗”最恰当不过啦,其他好听的啁啾之声,就不知道是哪种鸟儿鸣啭出来的了。
汽车沿着彩色沥青路左折右拐地开出了几百米,蓦然一座城堡式的建筑跃入眼帘,银灰色的墙壁,窄长形的木制窗子,外加歌德式的尖顶,一下子让人耳目一新,心头为之震撼,猜想与贝内特小姐初见彭伯利庄园时的心情是一样的吧?
“斌子、李大夫,霞姐说你们差不多快到了,让我到大门口迎迎贵客,没想到晚出来了一步,让几位跟村里的二民闹得不愉快。乡下人不开通,见识短,你们可别跟他生气啊。他就那德行,贪小便宜,见不得别人的好,一身的臭毛病,”热情的老毕为同村人赔着不是。他时不时地用手掸着裤子,扒拉着衣襟,像是沾上了脏东西,可实际上那里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的飞尘与毛毛。
三个人均表示小事一桩,过去了没什么,李玄倒是关心起翟宏刚的病情。
老毕长叹一声,忧心忡忡的,“抑郁了,很严重,自从运输公司黄了,刚总便一蹶不振,后来把检车线也兑出去了。最近还出现了幻觉,好一阵,坏一阵,一宿宿地睡不着觉,就说看见女鬼来追着打他,被折磨得说不想活了,闹得挺厉害,她姐姐都快愁死啦。心病,脉象还好,我给他配了药酒,中餐、晚餐喝上一盅。可不去根,治标不治本啊,仅能让他睡着觉。想完全好喽,还得靠他自己,心病还得心来医。”
说着话,车子已经停到大楼的门口,有两个女人闻声跑出来迎接。听宾主的寒暄对话,刘庆东得知走在头里身体肥胖、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女人,正是度假村的老板,也就是曹斌的表姐翟宏霞。她的手指甲明亮亮地闪着耀眼的光,别看她年纪不小了,还赶时髦地镶着彩钻。而另一位俊俏姑娘,从制服上便能看出来,是这里的迎宾员。
三个人被引到四楼的办公室,办公室位于走廊的最西端,屋子里宽敞明亮,装潢考究,足有二百多平的一大间。室内最显眼的是墙上挂着的照片,黑色的像框里夹着张男人的黑白半身照,男人长得霸气,浓眉虎目,天生的自来卷,有些像某个老牌的歌唱表演艺术家。故去的这位立着眉毛,似对进门的来客心存戒备,恰有张翼德喝断当阳桥的威猛之气。透过敞开的窗子望出去,是一马平川的庄稼地,除了偶尔飞起偷嘴的麻雀,就再也没有带活气的生物啦。老毕告辞先走了,说要回煤场,两只大狼狗还没喂食呢。
四个人落座,女老板让服务员端上茗茶,又是一番嘘寒问暖,聊些家常里道的闲嗑。胖女人和刘庆东相谈甚欢,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也许是自作多情了吧,人家就是场面人,自来熟,对新结识的人都是这般亲近友善。
女人首先询问年龄,当得知自己大上半岁,便以大姐自居。又询问刘庆东的工作单位,听说是电厂派到大明镇看守中转煤场的,随即大谈特谈铁法煤业公司的发展史,从大明镇到铁法市,又改叫调兵山,如数家珍般介绍现有的八大煤矿,大明、晓明、小南、小青、大兴、大隆、小康、大平,感慨城市昔日的辉煌,由一个公社一跃成为拥有十四万人口的能源基地,又叹息昨昔今非人口流失,年轻人都去了大城市,转眼间不足八万人了。还告诉他认识那中转煤场的方老板,与她的弟弟是好朋友。
当得知刘庆东的儿子在三甲医院上班,先是一顿的羡慕夸赞,接着是对自己无儿无女的伤感,想起过世的老头子,实在对不起他们老刘家,如今是孑然一身,弟弟又病成这样。打电话让他们来,是想帮着开导开导他,说着说着不禁潸然落泪,哀伤地凝视着墙上的照片。
表弟曹斌和朋友李玄自然要好言相劝了,说是抑郁症并不难治,她弟弟的病必定会好起来的。总算是把女老板的情绪平复了,便要带着他们去隔壁,她弟弟的房间,并特意叮嘱不要提及运输公司的事儿。
还没等大家走出房门,门外传来“喯喯喯”输入密码声,随后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就看这位三十多岁的光景,高高的个子,身量足有一米九多。刘庆东得仰视着看来人,心想这家伙不打篮球可惜了。这大胳膊,大长腿,大骨头架子,想当年全填上肌肉,那是何等的高大威猛啊。可眼下不行了,像被人抽空了脂肪,病歪歪的,瘦得脱了相,皮肤松弛的赛过沙皮狗,稀稀疏疏的头发也跟着凑热闹,就剩左右对称的两撮,让人以为他童心未泯,学古代儿童扎成总角呢。紧随他的身后进来的姑娘,是端着果盘的女服务员。
“哎呀,小刚,你咋瘦成这样啦?哎呀,去年见你还身体倍棒呢,这还是你吗?”曹斌一下子惊呆了,他紧皱双眉唏嘘不已,一把拉住对方的手。
原来这就是他的表弟!倒闭的运输公司老板。从那木讷的表情中再也看不到昔日的风采,混沌呆滞的眼神看了曹斌许久,方才辨认出是自己的表哥。
“表哥来了,你这大忙人咋有工夫儿过来呢?来之前也不来个信儿,我好开车去汽车站接你呀。”
“我开车来的。”曹斌忍着心痛颤声说。
反应迟钝的翟宏刚纳闷地问:“你也买车啦?看来你补课没少赚啊,你们都行,小日子过得不错呀。”这句话仿佛让他联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消沉难看。
“我上哪儿有车去,是管朋友借的,人家特意请假送我来的。”于是将两个同伴介绍给表弟。刘庆东与李玄分别与大个子握手,意料之中,病人的手冰凉,正是气血亏虚的症状,可不抖,只是皮肤的颜色过于偏黄了。
“大斌是带着朋友来玩的,他工作忙,来一趟不容易呀,我们可逮好好招待啊。”女人含含糊糊地敷衍着。
“姐,我找你有事儿。”宏刚恳切地望向姐姐。
翟宏霞不知弟弟有啥事,是否在外人面前当讲不当讲,便要拉着他去走廊里说,却被宏刚推开了,“没啥背人的,就两句话。我昨晚想明白了,决定去巴西投奔大奎哥种大豆;第二件,你再借我两百万,我上那边投资赚了钱,立马就还你。我也知道你手头不宽裕,度假村的生意萧条,要是有困难,给我拿一百万也行。”
望着弟弟祈求的目光,女老板斩钉截铁地表示,“你这是一件事儿嘛,想通啦?二叔的建议可行?去找堂哥宏奎,听说他在那边干得有声有色的。男子汉大丈夫爱拼才会赢,大不了从头再来嘛,行,姐给你拿二百万,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支持我兄弟。”
听这姐俩的对话,弟弟是要去海外打拼啊,不抑郁啦?重新鼓起了勇气。旁边的三个人也为他的重拾信心而高兴。
“你打算啥时候走?”姐姐问。
“越快越好,签证下来就动身。”看来弟弟主意已定。
“好,明天,我就把钱准备好,你抓紧办签证。”随即对伺立一旁的服务员吩咐道,“小红,给刚总收拾行李,这回可不是出去一天两天啊,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该准备的都准备全喽。”姑娘立刻点头称是,迈着轻盈的碎步出去了。
这时,女老板的手机响了,她接通后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哼哼嗯嗯地一阵后,盛气凌人地训斥着对方。刘庆东耳力好,一百米外蚊子的嗡嗡声也能听得真切,通话双方好像在说账目的事儿,关于度假村维修用款上出现了纰漏,对方应该是管财务的会计,正低声下气地解释呢。
“老张,你别说了!我这就过去,看看你咋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她挂断电话,对弟弟吩咐道,“小刚,你先带大斌和这两位朋友四下转转,等吃完了午饭泡泡温泉,我去财务室,老张头又跟我耍花活了,我发现这人手脚不干净,要不是他跟王村长有那层关系,早就把他开了。他这回若是解释不清楚,我不但要炒他鱿鱼,还要告他贪污做假账,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把过去秘的钱都给我吐出来。”
刘庆东从女人的语调中听出了飞扬跋扈的狠劲儿,与刚才那种和颜悦色、柔情似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弟弟却似个宽厚之人,一个劲儿地劝着,替会计说着好话。
走出楼来,看见那骑电动三轮车的小伙子,正在门口修理电瓶呢,他的身边并排蹲着女服务员,为其递着工具,两个人卿卿我我甚是亲近。
翟宏刚全没把他俩放在眼里,领着三个来客径直从其身边走了过去,一副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架势。还是那两个年轻人条件反射般站起身,规规矩矩地向他问好。
“你,把车子推到旁边去,一会儿来客人了,看到这儿乱摆乱放,成何体统?”指责完男孩子,又厉声训斥女服务员,“小红,你的岗位是在这儿吗?是前台!是迎宾员,不是修理工,若是在我的运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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